一日,齐彬将此卷轴展现在了江户藩邸的重臣们面前。
重臣们身着麻上下拜见挂轴,笃姬亦着正装,近距离观赏了圣上所做诗歌。
之后,齐彬将笃姬唤到隔壁房间,说道:“圣上御笔钦赐之事,从未发生在我岛津家。时局动荡,此事意义重大。於笃,为父允许你今日拜读圣上宸翰。为父会择日公开。切记,内容不得外传。”
笃姬顿感紧张,又觉得无上光荣。
齐彬亲自拉开房间的金屏风,只见托盘中放着一轴纸卷。笃姬跪着挪到纸卷附近,小心翼翼地接过文书,甚至不敢把气呼在纸上,只得朝侧面吐气。
她一字一句念着圣上的宸翰。读完之后,笃姬明白了许多事,同时她也意识到当今世道满是动荡与混乱。
齐彬待笃姬读完后说道:“去年为父参勤之时,在京师停留数日。夜半时分曾来到右大臣家中,跟三条实万卿有一面之缘。想必圣上听闻了为父与三条大人的谈话内容,才赐下这份宸翰。总有一天,为父会向你细细道来。”
这番话令笃姬激动不已。齐彬将尚未有他人看过的天皇亲笔诏书交给女儿身的自己,世间怎会有如此之大的信赖?这大大加深了笃姬对齐彬的尊敬与亲近之感。
此事发生在五月。三月登城之时,齐彬曾在等候将军接见之际,跟松平春岳进行会谈。福井的亲藩大名松平春岳(三十二万石)日后将统领幕府政务。他的情报网深入各处。此次会面之时,他小声提醒齐彬:“有关将军御台所一事,有人主张岛津家公主不得当正室,按理该当侧室才是。”
前一阵子,西乡报称,纵是同样推举一桥庆喜当将军继嗣的人,都有反对萨摩之女当御台所的动向。
齐彬听闻松平春岳的话,并不吃惊,而是反问道:“是老公自己说的吧?”
松平春岳故意没有否定。
齐彬没有滔滔不绝论述第三次从京师迎娶公家之女是何等愚蠢,而是改变战略,说道:“今年何不邀老公摆驾我岛津藩邸赏花?”
春岳立刻明白了齐彬的意图:“岂止老公,还要邀请尾州大人、土州大人、佐贺大人、伊达大人、阿波大人等,让我们共饮泡盛,喝个痛快好了!”
两人微笑道别。
是年的樱花在三月十日前后盛开。赏花会前一天早晨,齐彬将笃姬叫到房中说道:“明日傍晚,各路诸侯将来到府中赏花。你只需出面打声招呼便是,不必饮酒。”
听闻父亲之命,笃姬胸中响过一阵轰鸣,她无比期待明晚的宴会,心中又带着一丝恐惧。仔细想来,这还是笃姬第一次与亲人以外的大名见面。
当夜,赏花宴盛况空前。面朝庭院的房间上座坐着水户齐昭,访客还包括山内丰信、伊达宗城、松平春岳,以及将军家齐第二十二子,现已继承阿波蜂须贺家的齐裕,场面甚为热闹,众人把酒言欢。
当天还请来芳町艺伎前来跳舞助兴,笃姬在舞者上台之前,来到坐敷向各位大名问安。
昨天听闻命令之后,笃姬紧张异常,不料到了紧要关头,自己反而冷静了下来。齐彬将笃姬介绍给诸位大名,而笃姬则看着每位大名的眼睛,向大家致以初次见面的问候。各位大名比她想象的亲切许多,这也让笃姬放松了不少。威风凛凛的尾州公、平易近人的伊达公、年少气盛的阿波公、与萨摩某位藩士甚为相似的土州公……不过笃姬心想,在场的大名之中最为严肃的,莫过于水户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