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亚光走出家门,四周没有一丝生息,只有路灯惨淡的光,他不知要去哪里,便在自家花园里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黑夜包围着他,更让他感到压力,沉重的叹息声随着风,散开。他坐了一会儿,冷静了下来。
好像今晚他不该和安仪发脾气,此时隐隐有些后悔,近期他诸事不顺,工作中和同事有了些分歧,而老板完全否定了他的想法,并让他转做其他的事情,这使他的自尊心大受打击,和顾安仪几次尝试怀孕也都没能成功。
入秋的夜晚,空气清凉湿冷,在外面坐得久了,更觉这股清凉深入骨髓。他连忙起了身回去。
客厅里一片漆黑,楼上的卧室里只开着小夜灯,床上被子凌乱,空气中隐隐有一股难闻的味道。
“小安?”他轻唤了一声。
没人应声。
厕所里却传来了呕吐的声音。他快步冲了进去,安仪正对着马桶大口地吐着,满脸泪水。
他吓了一跳,“你怎么了?怎么了?”
过了一会儿,安仪才说不想吐了,他服侍着她躺回到床上,安仪止不住嘤嘤地哭。
“怎么回事?”朱亚光坐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轻声地问。
安仪摇摇头,“我本来打算睡觉了,突然觉得胃里不舒服,就吐了。”
“现在好些了吗?”
“嗯,好了。真奇怪。我是不是怀孕了?”
“怀孕不该是这样的吐,我想你大概是病了。”
安仪默然,泪水又涌进了眼眶,“是被你气的。”
“我错了。”
这一夜顾安仪都没睡好,头痛难忍,凌晨时又发起烧来,天没亮的时候她就被送进了医院。
医生诊断为肠胃性感冒,并不严重,因为发烧要求安仪在家休息两天。
赖素心当天晚上就来看安仪了。安仪见她笑容里难掩阴云,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赖素心说下午安德烈在办公室里告诉了她一项新安排。他准备让赖素心和顾安仪新年过后去英国的一家研究所工作三个月,因为他和这家研究所有合作项目。
顾安仪一听倒是很高兴,说:“我很想去趟英国呢,这样正好,这家研究所在哪个城市?”
素心说:“在布里斯托。”
“太好了,那里离巴斯不远了,也许我们有机会去巴斯玩呢!你怎么不愿意去呢?”
素心垂下了阴郁的目光,说:“我和艾默生已经计划好回台湾过新年的,今年的新年和春节离得近,我还想和安德烈多请几天假,过了春节再回来呢。他要我们新年过后就去英国,肯定就无法过春节了,还有,我舍不得离开孩子呀。”
“哦。”安仪理解了素心的心情,“是啊,孩子才两岁,是太小了,如果我一个人去呢?”
“恐怕不行吧?一个人要延长时间,安德烈要增加费用的。假如我真的不去,很可能就会让你和弗劳伦一起去的。”
“啊!我可不同意这样的安排。”一直没说话的朱亚光此时说话了。
赖素心微微一怔,放声笑了起来,“朱师兄,原来你还这样小心眼。”
“不是我小心眼,有人天天在我耳朵边夸某人,我能放心吗?”
“你胡说!素心你别听他的。”
“事关我们家的长治久安,赖素心,还是你和她一起去吧,如果艾默生需要,我可以和他一起照看孩子。”
赖素心忽然眼光一闪,又恢复了她往日的笑容,说:“师兄别这么紧张,我再安排吧。我刚刚有了新想法,我可以把父母接过来过圣诞节、新年,我去英国后他们还可以留下来照看孩子。”
“好好,你这个主意好!到时候需要我做什么一定不要客气。”朱亚光极力称赞素心的想法。
送赖素心回家的路上,她对他说:“顾安仪对你感情很深的,我天天和她在一起能感受得到,所以你大可放心,我不知道世上有什么能把你们分开。”
朱亚光用力地点点头,他就是带着心头的这份感动,回到了小安的身边。
自从向林珊那天从顾安仪家回来后,心情很难再平静,生活原来可以比有吃有喝更高的追求。她想到了那年使馆门前长长的队伍,无助的顾安仪。她想,她们本是一样的人,今天的差别无非是取决于选择了什么样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