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紧张和好奇的程度有些过界,在我的内心里就好像是我自己宣布谈恋爱一样。如果说文青谈恋爱了,但是那毕竟是隔着那么远的距离,文青感受不到恋爱的事实,我们也感受不到。可是路粉粉和路小天不一样,这两人会肩并肩地从我们面前走过,他们偷偷拉着的小手多么激动人心。
对于路粉粉恋爱事件的情绪让我明白我根本没有勇气早恋。
我还没有准备好去牵一个人的手,我的概念里也还有没有写清楚恋爱这两个字,至于什么喜欢和爱之类的字眼儿,对我来说,既高深又遥远。
所以我有些羡慕路粉粉,因为她敢。
其实,像我这种乖孩子,就是用来给大人骗的。
召娣一点没有因为路小天和路粉粉谈恋爱就对路小天的印象有所改观。召娣说像路小天这种男生一眼望去就是不安分。
我们都在等着不安分的路小天和同样不安分的路粉粉分手,然而这种局面一直都没有出现。
已经谈恋爱的路粉粉照样收着四面八方送来的表白信,这种事让我和召娣痛恨不已。因为像我和召娣这种还没恋爱也没人追的女生就收不到一封情书。情何以堪。
路粉粉青涩的模样和甜美的微笑都被各种情书收了走,我们只能在和路粉粉一起去澡堂子洗澡的时候才会大呼小叫:“天那,多少罩杯?好大 啊!”
路粉粉对于我们的赞叹向来都逆来顺受。
从1999年到2002年,高中三年,这其中至少有一年半我们都整日厮混在一起:喂马、劈柴、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们对于明天没有太多要求,我们当时的目标就是考上大学,然后再谈什么理想,从这里走出去,永远地走出去,不再回来,不要怀念,像勇士一样,为了自由而战。
召娣喜欢在吃饭的时候一边拿着馒头往嘴巴里塞一边摇头晃脑地批判高中生活,说我们都是高中生了怎么可以这么没有自由。召娣这种批判基本上一天要来上一次,这主要是因为班主任老头没收了她大把大把的信件。
召娣喜欢广交笔友。
然而这种痴迷一样的习惯竟然真的能在班主任痴迷一样的拦截下渐渐消亡。
虽然召娣还是要批判这没有自由的生活,可是她真的再也没有给从未谋面的远方的不知道的谁谁写过一个字了。
召娣做过的最勇敢的事不是和我们一起去偷西瓜,而是当着班主任老头的面愤怒地说:“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藏了我的信!”
但是那个老头当时双目怒睁,排着胸脯说:“我堂堂人民教师,我还要藏你的信吗?我就是暂时替你保管!也没什么不可以吧?”
“那是我的个人隐私,你没权保管!”召娣说。
“我就非要管了你怎么样吧?等到你毕业的时候再一边感谢一边来要这些信吧!”
召娣当时真是无言以对,对于这种完全说不通道理的老头子,召娣妥协了。
不过后来毕业的时候老头没有还给召娣一封信,召娣也没有去要,甚至连提都没提一句。
我们也从来都没有真正看过老头把我们的信藏起来了,只是听李水对大家说他曾打开过老头的办公桌抽屉,其中有一个抽屉里满满的都是信。
我们埋怨李水为什么不把那些信都拿回来,李水说反正没有一封是他的。
在我们都批评李水没有把老头抽屉里的那些信拿出来的时候木子在一旁笑而不语,满眼秋色地看着李水。
我再一次揣测,木子和李水确实是有点什么事的。
但是这时候李水却说:“我约了女朋友,不和你们瞎扯了。”然后他就走了。
我见过李水的女朋友,而且不止一次。
有一次恰好是她被我们班主任老头叫去谈话的时候,我打办公室窗前走过,看见那个小姑娘低着头站在老头面前,一声不吭。老头说什么我完全没有听清楚,后来那小姑娘哭了。
再后来,那就是那天晚上,李水带着那个小姑娘在校外同居了。
李水是比三子比路小天都要牛逼的人物。
据说李水在老头找那个小姑娘谈话之后迅速地出现在了老头的面前,然后他伸出右手的食指,指着老头,说:“你敢再打扰我的女人,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这事是木子告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