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人才市场出来,新怡就在路边顺手买了瓶矿泉水和两个菜包,吧叽几口囫囵吞下,菜包又冷又硬,噎得她直翻白眼,一瓶水冲下,还是如一块石头哽在喉咙。她使劲拍两下胸脯,想把石头打落,胡乱掏出纸巾揩揩嘴,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下午两点,在盐田区那边有一个面试,从这儿坐车过去,顺利的话,都要一个小时。
新怡现在什么也不想,像个饿急了寻饭吃的人,就想尽快顺利地找份工作,班主任在毕业聚餐会上大嘴一张大手一拍说,你们要有一个明晰良好的职业规划,免得入错行嫁错郎,将来影响一辈子。新怡斜他一眼小声滴咕,站着说话不腰痛,什么职业规划,不都是为糊张嘴嘛,有工作就干呗,一辈子,一辈子的事难说呢。
为了找工作,她甚至连她哥也发动起来了,她哥与人合开一家小公司,不管狗道人道,总有些门道,比她这个应届毕业生无头苍蝇一样乱撞的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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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其实早在一周前就开始了,校园里的人也都走得差不多了,饭堂那帮势利眼见人少了,随便煮几个无盐无味的小菜,爱理不理地打发人。林琴天天赖床,这天她醒来,听着阳台上被风吹得啪啪响的空衣架,知道再也不能赖床了。
601宿舍像刚刚转移后的战场,书桌衣柜横行霸道,泡面袋纸巾作业纸搅着风肆意在空荡的地上撒野。前天艾姝离开时,问她要不要一起走,林琴说不用,她想再收拾两天。艾姝就神秘兮兮地说,水仙轩里的人都走光了,你一个住在这,当心晚上有人找你解闷。林琴不以为然地笑笑,知道她说的是水仙轩303房的一个女生,爱上了一个有妻儿的老师,不能自拨站在水仙轩的顶楼像只鸟一样跳了下去。
林琴记忆中没见过这个女生,现在她想,若是晚上她真来找她,她倒愿意和她谈谈心,她喜欢这样的人,浪漫而绝烈。
再也没有传奇了。林琴闭着眼痛苦地摇头。窗外白亮的阳光刺得她眼睛生痛。
后脑勺还有点隐隐的余痛,上一周毕业聚餐会上,她喝醉了。事后新怡告诉她,她像个疯子一样跳上台又比划又唱歌的,还强拉硬拽下面的人上去跳舞。吓得几个男生哇哇大叫,要把她往医院送,怀疑她是不是鬼上身了。
林琴按了按疼痛的后脑勺,慢吞吞地洗了把脸,换衣服,吃早餐。然后,收拾简单的行李。就又想起了前两天晚上的事。
趁着一班人都回来参加毕业典礼,班长提出到跟学校隔一条大马路的公园去烧烤。
整个晚上,这群平时患有多动症的学生却安静得出奇,以前连搭个电梯也要跟女生抢得你死我活的男生们,竟奇迹显出绅士风度,主动给六个女生烧肉丸、烤鸡翅。林琴也出奇的安静,她向来就安静,这会儿更是安静得像块石头。
回到宿舍,又等熄灯铃响过,林琴踩着黑漆漆的湖边小路独自去了教工宿舍。
苏书不在。她在他住的房间前敲了半天门,又跑去楼下公用电话亭打了他手机,苏书说,我还在外面上课呢,你回去吧,等我回来都深更半夜了。
可林琴却没走,深更半夜算什么,即便此刻下刀子她也要等,她的目的很简单,将手上这盒烧烤交给苏书转身就走。
午夜的校园很安静,惟听见夏虫们吱吱悉悉的鸣叫,在摆龙门阵也在比歌喉,白天雄伟高大的教学楼伫立在黑暗里,如一个个巨型怪物,学生们都回到了床上,他们全是备受宠爱的人儿,被甜蜜的睡意严实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