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以前，现在是没用了。这个时代要技术、证书、科学，连书报摊的老板娘都知道，文学没一点用。像你这样，懂几国语言，又有各种证书的人，是这个社会的栋梁。我喜欢没用的文学，看没用的书，是浪费时光的人。”艾莎的心情被大卫刚才那一席话破坏了，为了表现出自己的淡定成熟，她坚持多说废话。说得很乱，连书报摊老板娘也扯了进来。

“什么，老板娘？”大卫也被艾莎弄得有些晕，不过他并不想搞清楚那是谁，自顾着说下去，“人在社会上如有一技之长，就能够获得生存。证书是社会的需求，也是竞争的敲门砖。为了生活得更好，人人都想着多拿几本证。中国人拿本本拿惯了，手上无证，心中发慌。不过你也别贬低文学，你这个爱好很好。”

“好什么，同事都在读《300招搞定老板》，老板读《无为，无所不为》，我读《诗经》读小说，不是很不入流吗？”

“哈哈，听来现在的办公室还真是这么一回事。不过，艾莎，文学可不是人人都玩得起的，它是社会文化重要的表现形式之一，它的内涵有超越功利的价值，文学能带给人思想。如果没有伟大的文学和伟大的思想，世界就是掌握了再多的科学，也是原始状态。当然这只是我的一面之词。你能说老子是不文明时期的吗？尽管几千年前的物质很匮乏。人被称为高级动物，不仅仅是因为我们掌握了科学，更重要的是思想。”大卫侃侃而谈，没一点拙涩。迷人的大卫，哲学气息的大卫，文学的大卫，偏偏是不相信婚姻的大卫。

晚餐一直吃到十点，大卫才送艾莎回家。到了洋房楼下，这次大卫却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可艾莎并不想让他上去。

“好了，我到了。大卫，谢谢你陪我度过一个愉快的生日！”站在离楼梯口两米远的地方，艾莎停住脚步。

“不用谢，你快乐，我也快乐。难道你不想请我上去坐一下吗？我很想看看你床头柜上的《诗经》。别站在这里，这里寒风瑟瑟的。”他不再含蓄。

“我想，还是不要上去坐了。我与你想象的，可能有些距离。”

“艾莎，”大卫伸手半拥着艾莎的肩，说，“我们都是成年人，你也三十了，我们应该享受生活。马上就是新年了，今夜为什么不狂欢呢？”大卫边说边推推眼镜，一副大大方方求欢的样子。

狂欢，为什么要狂欢？

“不，不了，我要上去了，明天要上班，再见！晚安！“艾莎踮起脚，和大卫贴了一下脸，转身就跑上楼梯。

大卫看着艾莎的背影，笑笑，这是个好女孩。

推开家门，没开空调的房间里很冷。艾莎趴在她那张大床上，不一会儿手脚就冻得冰凉冰凉的。蕾丝窗帘还挂在一半的位置，周围高楼大厦变幻的灯光投射到房里，留下热闹后的清冷。也许是喝了些红酒的缘故，艾莎有些头晕。她从床上起来，打开屋里所有的灯，让整间房灯火通明。窗外有孩子在偷偷放烟花，“嗖、嗖”的声音之后有红色绿色的烟花散开。这种烟花艾莎小时候也放过，两三元一枚，先是“啪”一声，像个小鞭炮，接着“嗖嗖”地向上冲，在不到十米的高度，就散开了烟火。

“是谁家的小孩在偷偷放烟花啊？”艾莎靠在窗口看着烟花落下去，很快便听到一位中年男人的呵斥，接着是孩子的跑步声。烟花是不会再放了，艾莎把窗帘放下，打开了电脑。QQ上有许多留言，都是生日问候和祝福的，一一作了回复，再把签名改成“比烟花更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