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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兰阴谋 十八(2)

楼兰阴谋 作者:吉力


相对于占有土地,掌握财赋独立权的僧团,守陵官兵的际遇要清苦的多。供奉者的礼品包括酥油、美食、织锦之类的上等货色,原本是寺院的一大利薮,迦乌诺此举无疑是极慷慨的馈赠。百长闻言大喜,连忙道谢不迭。

接下来引领僧众入内,这在苏曼莎和方品奇都是初次的体验,踏在笔直而平整的石板路上,忍不住左顾右盼。陵园极其深阔,根深枝茂的古树间分布着数十座墓葬,地面建筑均为土木结构,外围有精致的栅栏,当中有彩绘的巨大木柱,真人般大小的木雕人像,宽敞醒目的享堂。迦乌诺介绍,这里长眠着楼兰国七代先王和后妃,以及尚未封爵便已夭折的王子公主。墓葬的形制略有区分,但方位无不是坐西朝东,陵墓之间耸立着几座神庙佛塔,用以保佑逝去的亡灵。

迤逦前行,发现一座仍在建造中的陵墓,不必说应该是当今国王安摩希那未来的安寝之所。工程主体基本完成,满面灰尘的奴役正抓紧清理散落在地上的碎石木屑,几名画匠架着梯座在享堂内外专注描绘。方品奇的眼光一下子被吸引过去,首先看到的是一幅“舞马图”,两匹神骏非凡的烈马跃然壁上,一为棕红,一为乌青,都仅靠强劲的后蹄直立,而前蹄高高上扬,鬃毛及长尾飘逸舞动,宛如乘风行空的天马。旁边有一幅“宴乐图”,一群衣饰华丽的妃嫔贵族团团围坐,居中高冠红袍的似乎是国王,须眉浓密,气宇轩昂,目视前方,陶然引杯。左右臣妃的身前也摆放着酒器食具,意态恬适,其乐融融。浏览之下,感觉楼兰人的绘画技巧相当娴熟,采用的多是不勾线的“没骨法”,风格简洁,造型独特,人物五官以朱线突出局部,使得形象栩栩如生。尤其是色彩的运用,均匀协调,鲜艳夺目,精美得令人窒息。

遗憾的是,没有驻足观瞻的机会。遵照迦乌诺的指示,百长勒令画匠和奴役暂时收工,和巡逻的士兵一起返回园门处待命。肃清了环境,百长也来告辞,迦乌诺又说:“你们很久没有聆听佛法了吧,正好我们带来了一部《阿含经》,趁这会儿有空,叫两位佛法精熟的僧伽替你们宣讲一番吧。”

佛教传入楼兰已久,绝大多数民众心虔志诚,情愿在修行悟道的过程中寻求解脱人生苦难的源泉,能够得到僧伽的释解点化更是莫大荣幸。百长奉命唯谨,却不知迦乌诺另有深意,只是想给士兵和匠役设下羁绊,以便从容行事。

迦乌诺指定两名门徒陪着百长离去,又命一部分随从抬着酥油贡品去往园内最大的佛堂,涂洗佛身,敷衍应景。然后,自己带着苏曼莎方品奇及其余僧徒直趋王后布依娜的陵墓。

毗邻国王墓葬的王后寝陵规格稍逊,却也是峻宇雕墙,极尽奢华,显著区别在于主墓侧方依附着一座格局精巧的小型墓葬,应该属于楼兰国对外宣称的那个出生即殇的王子。大小两墓呈合抱之势,母子相偎,情深意重,若非知道其中是一个“障眼法”,看起来倒使人徒生感伤,只是真正遨游冥界的布伊娜王后不会想到,自己的孩子还没到追随慈恩于地下的时候。

迦乌诺站在小墓前念念有词,既像是祝愿片刻后有所收获,又像是在为自己的违制之举祈求宽恕。稍后沉声下令,“动手吧,都机灵点儿,尽量不要损毁墓室外观。”

僧徒应声而上,按照已经商定的步骤开始行动,几名僧兵分别守卫在陵墓外围,密切监视着附近的动静。几名门徒吹奏“梵呗”,用以掩盖发出的声响。另有五六名僧兵取出夹藏的撬掘工具,沿着当年楔合的缝隙凿挖墓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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