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人把私塾叫做“卜卜斋”,这真是幽默的称号。起这个称号的人,应不是那塾中的老师,似乎也不是热眼旁观,看子女被“卜卜”的父母。
卜卜也者,广东话象敲打声的词。当时的私塾教法,常常打。打的原因,大半不是学生顽皮,而是书读不熟。那时读书,讲究背诵,滚瓜烂熟是合格的标准。后来做了北大校长的蒋梦麟记得:“如果背时有些疙瘩,先生要求一遍又一遍地再念,甚至念上一两百遍。碰上先生心情不好,脑袋上就会吃栗子。天黑放学时,常常有些学生头皮上带着几个大疙瘩回家。”蒋梦麟《西潮》页38。
“《中庸》《中庸》,打得屁股鲜红”“《大学》《大学》,打得屁股烂落”赵元任及周作人记当时俗语,周作人在《知堂回想录》之《父亲的病》一文中又记“《中庸》《中庸》,打得屁股好种葱”。《大学》、《中庸》与《论语》、《孟子》并称四书,是当时必读的书。《大学》是有关政治理念的,《中庸》则是哲学思想。,难明难记的书,往往造成学生的苦难。对于打的深刻,几乎读过私塾的都有体会。文学家沈从文、胡适、郭沫若等都描述过。沈从文是小说家,著有《边城》;胡适是新文学运动的旗手,第一个写白话新诗,名学者。虽然不一定是自己被打,但是讲到私塾,不免提及打。许多学生所记得的先生形象,就是“先生桌上必备有一块长方形木板,叫做戒方。学生如不守规矩,或背书不出,先生就用戒方打头或手心,打破打肿,都是司空见惯的事。有时,先生的桌子旁边甚至放着一把丈把长的竹竿,当头打去。屋小而竹竿长,所以书房内每个学生的头,他都鞭长可及”。李宗仁《李宗仁回忆录》页18—19。李宗仁是国民政府高级将领,桂系首脑人物,抗日战争时曾领导台儿庄大捷。后曾任副总统、代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