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警为求慎重,命令搜索二号房。二号房在平坂夫人离开后,成为因车祸住院的大野小姐的病房。昨晚虽然让我们受了不少惊吓,但她的伤并没有看起来那么严重。她欣然同意警方搜索房间,但是搜索了半天,还是徒劳无功。平坂在那个房间所有的东西,都已被清子夫人收拾得一干二净了。
关于地道的存在,在场没有一个人知道。建造这个防空洞的清川医生以及胜福寺的前任住持当然是知道的,但兼彦院长是通过朋友买下了这栋房子,和清川医生并不认识,现在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他,只能把介绍人留下的联络方式交给刑警。
正在这时,一位年轻的警官拿着纸包的什么东西,从外面进来。这位英俊青年全身沾满了泥巴和蜘蛛丝。他走向正前方的刑警,在他耳边说了些悄悄话,然后把纸包交给他。刑警点点头,打开纸包。一时间,大家的目光全都集中在那张脏污的茶色纸包上,仿佛看着一条里面会出鸽子的手帕。里面放的是一支烟斗和沾满泥巴的金属罐。
“有谁看过这个罐子?”
众人不约而同地摇摇头。其中摇得最厉害的,似乎是我。站在一旁的哥哥,眼神漠然地看着金属罐。
“那么这个呢?”
“那是平坂先生的烟斗。”人见护士说。
“那位先生早在医生允许之前,就用那支烟斗吸烟了。”
野田护士也跟着附和。那正是平坂先生从玄关出去时吸的烟斗。
“这么说,那位小姐也看见了?”
刑警把视线转向我。
“我记得是相同款式的烟斗,但是因为没有拿过来看,所以不能确定是不是这一支。”
我这样回答时,站在左边的英一回过头递了一个微笑给我,那是一个讥讽的笑容。我有点恼火。
就在这时,电话响了。野田走到电话前面。我没对她太注意,但下一秒钟却被野田的尖叫吓得回过头。尖叫?那恐怕是连“尖叫”二字都无法形容的声音。她只是回问了一句:“你是平坂先生吗?”——离她最近的宫内技师跑到她身边,端详她的脸,然后大声地传达野田的话。
“她说是平坂打来的。”
刑警把电话抢过来,但立刻又没好气地回过头。
“挂断了。”野田哭丧着脸说。
“他到底说了什么?”
“他说:‘是箱崎医院吧。’然后又说:‘我是平坂,如果医生或太太在的话……’我突然觉得很害怕……”
“这不就暴露了吗——突然发出那种莫名其妙的声音。”
兼彦院长气急败坏地骂道。
“对方也太过分了,那个人总是这么我行我素。”人见护士愤愤地说。
“他一定以为我们还没有发现尸体,所以才这么泰然自若。但是,他听到这边接电话的气氛有些诡异,所以便匆匆挂了电话。”
宫内技师自信满满地说。
“话说回来,被害者所持的四方形包袱,里面放的究竟是什么呢?你们有没有印象?”
院长夫妇听了刑警的问话后,思索了好一会儿。
“我没印象,检查一下母亲的物品后,或许会知道。她平常用的物品都放在里面的小房间里,其他的杂物应该在杂物间。”
“那么我们先去杂物间看看。”
刑警和家属一起往别院走去。
“那个金属罐和烟斗会放在什么地方?”
小山田太太抓着身边的人反复问着这个问题。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家永护士从玄关走进来,表情惊讶地问道。她接到敏枝夫人的指示,到外面去打听老太太的消息,所以穿着灰色套装,拎着洋伞。
“老太太过世了,是被人杀死的,好惨哪。”
人见向她说明。
“怎么会有这种事!我不相信。”
“是真的。警方一直调查到现在。他们说外出的人回来之后,要接受盘查。你和百合都是。”
“百合小姐不是生病在家休息吗?”
家永讶异地问道。
“可能自己一个人到学校去了吧。她明明早饭也没吃,一直躺着呢——可是刚才发现百合竟然不见踪影,太太都快昏倒了。打电话到学校去,她正好端端地在上课呢。告诉她老太太出事了,她大受打击,说要马上回来。现在应该快到家了。”
护士和病人们还在议论纷纷,我和哥哥则回二楼去了。
我一直急着想在那天找个机会拦住百合。没有想出一个可以接受的理由,就把那枚戒指藏起来——我好像成了帮凶,心情不由得恶劣起来。最重要的是,我对她真的非常生气。自杀未遂事件之后,她用哀痛的态度拒我于千里之外,自己却仿佛没事似的到学校去,这到底是什么心理?那时候,如果我把老大大横死的事告诉她,她还会采取更奇怪的行动吧?为了一个陌生人,弄得我如此被动,实在是——我一个人气愤地在房里来回踱步。
“悦子,来一下。英一到门口去拿邮件,我们去问问他事情发展得怎么样了。”哥哥从门口探头进来,向我招招手说。
现在已是下午三点多了,我跟在哥哥后面走出房间。
我们兄妹俩在院子里漫无目的地走着,向英一询问详情。
“解剖的结果,刚才终于出来了。”他好像在谈论大学里解剖学的实习课一般,以冷静的口气说道,“死亡的时间,是午饭后的一个小时到一个半小时。昨天我外婆是十二点四十分左右用完午饭,所以死亡时间正好是下午两点左右。死因是勒杀——用两手将她勒毙,但光凭这些仍无法了解凶手的性别。再怎么说她都是个老年人,若想杀她的话,不是很强壮的人也能得手。”
“包袱里的东西,知道是什么了吗?”
“哦,那个啊,大致确定了。在外婆的物品中,有一个茶壶不见了。那是一个大约这么大的圆茶壶,放进桐木盒的话,正好成为三十公分的立方体,跟那个忘了叫什么名字的女病人的证词完全吻合。而且香代说,前天打扫杂物间的时候,还看到它收在角落的柜子里。”
“那是一件相当有价值的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