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自己谈谈心】
●我和罗大头的忧伤,其实是双重的。一是来自父母的管束和不尊重,他们明知道我进入叛逆期,却还是拿我的弱点来做说辞,用以控制我,这是一种伤害。二是来自我的反叛。我通过欺骗逃离的方式,对抗父母。这其实是在宣告我和父母之间关系的决裂。这导致了我们之间裂缝的日渐加深。在内心深处,我已经不再将他们当做是我最亲近的人。这种孤苦无助感,加深了我的忧伤。
●当我成长为一个独立的人,必须要脱离父母的管束,获得自给自足的心灵空间。如果经常服从他人,往往会迷失自己的声音,没有自己的个性,不能发挥自己本身所具有的潜力。
●迈出独立的一步,必须要付出代价,我是用自己的叛逆和决裂,试图建立独立人格的一种尝试。单纯用好与坏来判断是毫无意义的,关键是,只要我有一颗善良的心,愿意承担一切,并且勇敢地走下去。我要给自己加油!
3
我们在操场上踢了好久的球,罗大头颠球居然能颠一千下,到最后,他满头大汗,飞起临门一脚,把那球踢到草丛里。奇怪的是,那只山雀似乎一直都在跟着我们。罗大头本来踢得很尽兴,可是一看见那只山雀就有些黯然。
我对罗大头说:“这只山雀不会是来和你索命的吧?这该死的!”?不知道怎么了,我其实很喜欢山雀,可是说出话来却变成了“该死的”。?罗大头也突然变得很不开心起来,有一种很落寞的感觉笼罩在我们心头。
你瞧,罗大头就是这样,他的眼神总像藏着什么故事。在班级里,通常我们会这样不约而同地沉默。
班主任每次提问点到张莉莉的时候,我和罗大头就会变得很沉默,但是我们的心里一直都在说话,这些话我们不会告诉别人。谁都知道张莉莉是校长的女儿。班主任老孙头几乎每天都要提问她无数次。她有一张很白痴的脸,不过我还是很欣赏她,因为她敢对班主任的谄媚说讨厌。她清脆的嗓门明明压不下来,却每次都想小声告诉我们一些秘密,比如说老孙头又到她家去了,拿了什么东西。比如说去找她老爸汇报工作,却又把她给牵扯上了,害得老爸批她一顿之类的。
我和罗大头基本上属于比较酷的那种男孩,很少和女孩子套近乎。在罗大头看来,女孩咋咋呼呼的样子,很有些白痴。其实我倒不这样看,我只是觉得城里的女孩都特别臭美。她们整天都在想着穿漂亮衣服,很有点浪费。我小时候在乡下姥姥家长大,记得姥姥说过:“衣服怎么穿都还只是个衣服,人是最重要的。”?
姥姥很少给我买什么衣服,倒是买了很多书给我。我读的书很杂,也很多。像什么外国名著一类的,几乎都读了。
有次上课老师讲到勃朗特三姐妹,问谁读过《简·爱》《呼啸山庄》,班里只有我一个人举手。我当时其实很想发表评论,谈谈我对简的看法,可是老师没有给我机会。他经常会把机会留给别人,原因我和罗大头都知道,因为我们是从乡下来的孩子。
我好多次都跟罗大头讲伯内特的《秘密花园》的故事,这是我最喜欢的一部书,也是我最喜欢讲给好朋友听的一部书,那时候罗大头不会笑话我,也不说话,他静静地坐着听我讲,那样子像是一个很乖很乖的孩子。
我们不开心的话,就会找来这本书,我念,罗大头用手撑着下巴,很认真地看着我,听我读。从乡下到城里来,我最不怕麻烦的事,就是把所有的书都整理好,全部搬过来。我其实是个很安静的人,虽然别人不这样看,但在罗大头眼里,他觉得我是个充满智慧的人。有他这样的看法,我就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