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赶着牛车,挑着担子,冒着一月下旬寒风艰难北进的士兵们并不知道就在这一两个月里北方的战场发生了许多变化。
1937年12月13日,南京保卫战以中国军队全面溃散,日军占领首都南京结束,但淞沪会战中国军队以二十五万人伤亡的代价打碎了日本三个月占领中国的梦想,恼羞成怒的日军为了击溃中国人最后一丝抵抗信念,在南京进行了惨绝人寰的大屠杀,超过三十万中国军民惨遭毒手!
中国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1938年1月11日,最高统帅部向第一、第五战区发布战略指示:“现在我军战略,就是东面要保持津浦铁路,北面要保持道清铁路来巩固我武汉核心基础……”第五战区遵照指示,以徐州为中心,集结兵团于津浦铁路南北两段,占领阵地,对日军进行袭扰,诱使日军向津浦线集结主力,迟滞日军溯江西进。
1937年12月23日,日军华北方面军第十师团从青城、济阳间渡过黄河,守备黄河防线的第13集团军总司令韩复榘不战而退,25日,日军占领邹村,27日占领济南,31日占领泰安,1938年1月5日占领济宁,7日又占领鄒县(今山东邹县),同月上旬,日军大名鼎鼎的第5师团自济南沿胶济铁路东进,8日攻陷潍县(今山东潍坊一带),19日与日本海军会师青岛,随即兵锋南指,接连攻占诸城、蒙阴等地。
1938年2月上旬,在这群广西北上抗日的士兵与湖南的冰雪天气苦苦战斗的时候,南下的日军已经到达济宁、泗水、蒙阴、诸城、青岛一线,而日军华中派遣军的第13师团一部,在占领南京后旋即由镇江渡过长江,攻占江都,直逼邵伯和天长两地,13师团主力在其他部队的协同下,由津浦铁路北上,攻陷滁县、盱眙两地,1938年1月,日军继续北进,试图与南下日军会师,中国第31军、51军在军长韦云淞、于学忠将军的率领下奋勇迎击,将北进日军逐回淮河南岸,2月6日,津浦铁路南段日军在邵伯镇、天长、盱眙、临淮关、蚌埠、怀远、三十里铺一线构筑阵地,与淮河北岸的中国军队形成对峙。
吕秀才嘴里的那一场很大很大的仗已经拉开帷幕,但对于500团的官兵而言,现在面临的最大敌人不是日本鬼,而是极度不适应的雨雪天气。500团进入湖南,上头说的是要统一调配军粮,要求士兵们把身上携带的糙米上缴,虽然很不情愿,但是在吕秀才巧舌如簧的蛊惑和宪兵队黑洞洞的枪口前,大家还是把褡裢交了出去。
离开桂林进入湖南后,叶崇山就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一天只有两餐饭可以吃,一稀一干,早晨是用红薯、芋头夹杂着少量的糙米煮的稀粥,晚上是红薯、芋头夹杂少量糙米煮的稀饭,与早餐稍有不同的只是看起来红薯芋头多了那么一点,至于午饭早就省了。本来是机枪连押运军粮,但是途中发生了机枪连偷盗红薯的情况,结果机枪连被清理出押运队伍,改由宪兵队押运,扛着重机枪的麻包佬们叫苦不迭——本来还有牛车帮忙扛机枪,现在好了,沉重的马克沁压在肩头并不是那么好受,他们开始羡慕步兵只需要背着一杆汉阳造了。
跟那些叫苦连天的麻包佬不同,刘光宗一声不吭,扛着马克沁跟着队伍一路向前,而叶崇山好歹也是一个班长,他不需要扛枪,他的身后滑稽地背着一个从湖南不知道哪个角落捡到的竹背篓,背篓里是马克沁的子弹,头顶上则是一个斗笠,遮挡湖南的雨雪,薄薄的布鞋根本就挡不住渗入的冰水,叶崇山只能不断地往前走,否则脚立刻就会被冻僵,不少山瑶佬都把布鞋寄回老家给父母,他们穿着草鞋踏在冰水中,许多人脚趾被冻伤,但纵然如此,500团依然在林广禄的带领下一路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