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4回(2)

美国演义(中册) 作者:曹德谦


余闻斯言,脑际震撼莫名,自疑或有误听。葛先生数出工资授余,余不知曾否称谢,殊不信余曾谢之。余伸手接得,一跃出门,途中不稍停留,疾走返家。余犹记越阿奈汉尼河桥时,几跳踪而前,因人行道太窄,势须侵入车道之内也。此为星期六之夜,余以11.25元交吾母,而不提留于衣袋内2.25元。此数当时对余之宝贵,胜于日后余所有之数千百万也。

余弟汤姆,时仅九龄,与余同栖阁楼房中。吾侪既安卧,余乃耳语将此秘密告之,彼虽年幼,亦颇能解其意。吾侪并议论将来之事。此为余第一次与余弟商讨吾侪将如何经营商业,建立一卡乃奇公司,亟期生意兴隆,财源四至,而有出人头地之日也。

1853年,卡乃奇结识了宾夕法尼亚铁路公司匹兹堡经理斯各特,卡对这位资本家敬佩不已,于是斯就把他收下,安置在报机室中,其工资跃升为35元。这本来又是一件“好事”。但每日必须与劳工相处,这一位出身工人家庭,本人又是自幼当童工的卡乃奇竟对此大感不舒服。他写道:“自电报室至报机室,余兹已步入广漠之世界,时年甫十八。职事之更迁,颇感不快,盖余忽厕身于粗鲁之人群中。余之办公室暂假地于货肆之一角,习为运货工人、制动工人及伙夫聚集之所。彼等亦如余及斯各特先生之得出入此室,而竟往来不息。余对之颇觉不快,此为余首次领略贵贱不同之滋味云耳。”

卡乃奇还记录了自己在斯各特手下工作时发生过的一件事,这件事差点断送了他在斯各特手下的前程:

斯各特先生不久即遣余往阿陀拉领取路局之工薪单及支票。此行忽发生意外,几毁我前程。余领得工薪单及支票后,启程返匹兹堡。行前因包件太大,外衣袋中不能容纳,乃将此两项要件妥慎安置于马甲内层。彼时余热心铁路事业,特喜坐于引擎之旁。所乘机车经历途程崎岖,车行颠簸。偶以手试探工薪包件,不禁惊骇失声;盖车身震撼,包件脱出,已失所在矣!

如此失事必致余于万劫不复之地,毋庸讳言,受命领取薪工单及支票,自应珍若第二生命,今乃遗失,何以为人乎?余当即告司机,语必系在最后数英里内被震落出。度彼岂肯转开倒车,俾余退回寻觅乎?不意彼同情备至,慨然应予所求。余遂注视沿线,卒于一大河之岸旁离水数英尺之处,见吾包在矣!余几不敢自信余目,急下车往视,手握而吻之,幸别来无恙也。此番之疏忽,知之者唯司机及伙夫两人,彼等应余所求,俱言永不语人。

假令此包堕落再远数英尺,随河水卷走,则此次疏忽,当不知需多少岁月之忠诚效劳始能补偿。盖彼大人物之信任,乃余一生成功之所系者,一旦见弃,则不知将何以异于今日之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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