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8回(3)

美国演义(中册) 作者:曹德谦


正是:

法庭大门开,好戏有编排。

堂上正颜色,幕后得横财。

纵犯千宗案,逍遥复自在。

只因钱通神,那管黑与白。

美孚石油公司宣告成立后,洛克菲勒的侵略活动变本加厉了。第一个倒霉的是他的一位所谓好朋友莫浩斯。莫浩斯开设一家机油厂,作为老朋友,洛克菲勒向他建议由美孚石油公司每天供应他100桶原油,价格比市价稍低一点。莫浩斯一点也不怀疑他朋友的好意,就满口答应了。在最初一年内,洛克菲勒非常信守诺言,每天按时把100桶原油送上莫浩斯工厂。莫浩斯满怀感谢,少不了要在亲友面前夸奖洛克菲勒信誉超群。但有一天,洛克菲勒忽然差人来说,从后天起美孚石油公司将停止供应原油。莫浩斯早已与其他油厂断了钩,这一下岂非将他置于死地?他本来有心脏病,情急之下就一命呜呼了。他妻子是妇道人家,不明白洛克菲勒的诡计,竟来求助于他。洛克菲勒居然在杀人之后,假装好人,给莫浩斯办了丧事,并说,看在朋友面上,他愿意出1.5万元盘进这个废厂。莫浩斯太太不了解市场情况,也就在出盘书上签了字。过不久,她才打听到她的厂子可值5万元,这时才知道上了洛克菲勒的大当。她几次要求见洛克菲勒,洛克菲勒拒不接见,这位寡妇只好哭哭啼啼度过残生。

但洛克菲勒的一笔创记录的骗局,则当推密沙比铁矿案。

有梅里特兄弟两人,是德国移民,他们定居于密沙比,积了一些钱。后来在无意中发现密沙比是一个丰富的铁矿苗区,于是他们就开始大量收购地产,并成立了一个铁矿公司。

1873年,美国发生了一次经济危机,市面银根告紧,梅里特兄弟陷入了窘境。正在这时,忽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他是密沙比地区长老会牧师劳埃德先生。梅里特兄弟平日曾到长老会教堂做过礼拜,与劳埃德有一面之交。劳埃德道貌岸然,满口耶稣基督,因此在梅里特兄弟心目中,此人不失为一可敬之长者。那一天,梅里特一家人看到牧师来临,马上恭恭敬敬把他请进屋去,于是大家就聊起家常来。梅里特兄弟毫不隐瞒地申述了自己的困境。这时,劳埃德牧师就兴奋了起来,他说:“我早知道你们有困难,今天我来就是想助你们一臂之力。”梅里特兄弟听了大喜,忙问:“牧师有何高见?”那牧师说,“我有一位大财主朋友知道你们借不到钱,他看在我情面上,愿意借给你们一笔巨款。”梅里特说,“牧师你真太好了,真是救命菩萨啊!”牧师说,“你们不要感谢我,这是洛克菲勒的仁慈。”梅里特平日在教堂中早就听牧师说洛克菲勒是当代第一号慈善家,听说洛克菲勒来帮他们忙,怎不眉飞色舞。牧师问道:“你们需要多少钱?”梅里特说:“42万元。”于是牧师就代表洛克菲勒签了一张42万元的支票给梅里特兄弟。两兄弟问:“利息几何?”牧师说:“洛克菲勒不在乎利息,可以比银行利率低2厘。”那兄弟在“伟大的”洛克菲勒形象面前,感到问得太寒怆了,也就不再开口了。于是牧师叫他们拿了笔墨,立一字据。梅里特拿出白纸后,牧师就在上面写道:“今有梅里特兄弟向约翰?洛克菲勒先生借到考尔借款42万元整,利息3厘,空口无凭,特立此为证。”梅里特念了字据,觉得一切无误,欣然签了字画了押。梅里特兄弟得此借款后,日夜称颂洛克菲勒自不在话下。

过了不到半年,有一天,劳埃德牧师忽然又光临梅里特家,那兄弟殷勤地把“大恩人”请进屋内。梅里特说:“牧师先生,是什么风又把你吹来了?”牧师非常严肃地说:“我有急事而来。洛克菲勒早晨来了一个电报,要求马上索回借款42万元,因此我急急忙忙来了。”梅里特大吃一惊说:“此话从何谈起,我们哪里有款?”牧师板起脸孔说:“生意是生意,一天也不能拖的啊!”那兄弟说:“我们就是还不出。”牧师说:“还不出也要还,这是一个法律问题。”那兄弟无奈,只好说:“那只好请法律来解决罢!”

洛克菲勒早就买通了密沙比地区的法院。法院在获悉梅里特兄弟不能付款后,马上接受劳埃德牧师的控告,传梅里特兄弟到案。双方的律师就在法庭上开始辩论起来。

只听那原告律师说:“那借据上写得非常清楚,借的是考尔贷款。”说着,他从腋下取出一本伦敦麦克米伦公司出版的银行货币学,翻到第134页,念道:“什么叫考尔贷款?考尔贷款者,贷款人随时可以索回之贷款也,故其利息低于一般之贷款利息。”接着,他又引申说:“根据美国法律,借款人或者立即还款,或者宣布破产,两者必居其一,第三种办法是没有的。”那梅里特兄弟本是大老粗,他们知道借钱要付利息,却不知道有什么考尔借款,当初签字据时,根本没有想到在名称上有埋伏,至此才恍然大悟,但已经太迟了。法官秉承洛克菲勒意旨,劝梅里特兄弟把密沙比铁矿卖给洛克菲勒,尚可得钱一二,否则以破产处理,怎堪设想。这是押上绞架的买卖,你不从也得从,梅里特兄弟只好允诺,并作价52万元。

洛克菲勒早已派特务调查了密沙比的实际价值,今得此奇货,欣喜莫名。没有几年,趁钢铁业内部竞争剧烈之际,他以1941万元之价格把密沙比出售给摩根,而摩根还觉得做了一笔便宜生意。

正是:

洛克诡计甲天下,请君入瓮欺客家。

翻手为云覆手雨,计谋远胜谢洛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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