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部分(党内斗争时期)(12)

托洛茨基论中国革命(1925-1927) 作者:(俄)托洛斯基


列·托洛茨基

1927年4月3日

关于中国革命的文章素材译自Архив Троцкого,т1стр57—66。

1927年4月5日

如果要为中国革命的今天的官方策略路线辩护,只能绕开问题的阶级提法,即实质上放弃马克思主义。在我们详尽分析过的《共产国际》杂志上那篇文章的例子中,我们看到了这点。

也许,这篇文章仅是例外?

不幸的是,并非如此。革命越是与官方推行的路线矛盾,为后者辩解就越是牵强附会。

鲁祖塔克同志在电车厂工人集会上的讲话中声明,“革命政府得到了中国所有阶级的支持”(《真理报》1927年3月9日)。迄今为止,我们一直认为,阶级社会的政府是压迫机关,超阶级的、无阶级的政府是没有的,也不可能存在的。马克思当初牢固地确立了这点。列宁的一部最杰出的著作(《国家与革命》),就是专门研究这个问题的,像在其他无数文章和讲话中一样,他在其中解释并重申,最民主的共和国的革命政府,也是资产阶级掠夺、施暴、剥削劳动者的工具。现在发现,中国革命政府得到了所有阶级的支持。也许,鲁祖塔克同志的讲话传达得不准确?但为什么这没有引起编辑部和作者本人的注意?

持此观点的并非只是鲁祖塔克同志一人。在他讲话的三天前,加里宁同志对国家印钞厂的工人说:“从无产阶级到资产阶级的中国所有阶级都仇恨作为外国资本代理人的军阀;中国所有阶级都一致认为广州政府是中国的国民政府”。(《消息报》1927年3月6日,黑体字是我加的。——列·托·)这样,我们看到,他为莫斯科工人提供的是最庸俗的民主幻想。想想吧,“中国所有(!)阶级都一致(!)认为广州政府是自己的”。

这首先对张作霖、吴佩孚和其他军阀来说是不对的。也许,他们不代表阶级?莫非买办资产阶级不是阶级?难道这不是中国资产阶级中最强大和最有影响的一部分?难道受农民运动威胁的地主不支持大小军阀?难道他们不与富农和高利贷者一起组织反革命匪帮来粉碎农民协会?这些阶级在中国的经济和政治中起着不小的作用,它们无论如何都不认为广州政府是自己的,因为它们与它处于内战状态中。“同样”压迫居民中所有阶级的抽象的民族压迫,也是不存在的。外国资本主义的压迫与中国本身的阶级关系最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反对民族压迫的斗争采取的是内战形式。

但也许,除了微不足道的买办资产阶级、地主、上层官僚和农村富农之外,所有其他阶级真的都一致认为广州政府是自己的?这个断言大致在这种程度上是正确的,二月革命后,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俄国所有阶级都一致认为临时政府是自己的政府,但工人认为克伦斯基是自己的,这正好说明了他们的落后、政治上不成熟、布尔什维克党的软弱,而绝不是克伦斯基政府表达了工人的阶级利益。上海工人认为国民政府是自己的,由于这说明的不是中国的民族自由派表达了所有阶级的利益,而是说明中国无产阶级还没有在自己的群众中澄清革命的基本阶级利益。只能从中得出结论:中国共产党应该尽快地摆脱国民党的羁绊,帮助无产阶级弥补失去的宝贵时间。

但是,最令人惊讶的背弃马克思主义的文件,可能就是3月16日《真理报》社论《中国革命和国民党》了。这篇文章责备“批评者”、“取消派”,因为他们断言右派在革命中居统治地位,革命“已经退化”(!!),共产党应该退出国民党等。我们逐字引用它的主要论述:

既然右派居统治地位,既然革命已经退化,就应该为它哭丧,中国共产党退回“自身”中,放弃“伟大事业”和宏伟计划,那些附和资产阶级,说什么中国革命中的右派“强势”的人的可怜的、简单的逻辑就是这样。建议共产党退出国民党,就是以此为右派国民党员做帮凶。他们不明白,在共产党与国民党合作之外,无产阶级在革命中的领导角色是不可能的,这会注定中国革命的失败。今天的“取消派”没有发现,他们退出国民党的说教,就是取消中国革命的说教。

如果不是此前对《共产国际》杂志社论的分析减轻了我们的任务,那么为了解开在15行报纸文字中的混乱思想,需要整整一篇报纸文章。我们首先听到,那些说中国革命中的右派强势的人,是附和资产阶级。《真理报》是否想说,国民政府掌握在左派手中,或是它否定国民政府在革命中的势力?但即使我们除了《共产国际》杂志上的社论文章所说的东西外对中国一无所知,我们也不能否认,“在国民政府中,政权属于中派,而近一个时期,在多数情况下,中派一直明确地向右转”(第4页)。这说得十分委婉、甜蜜。《真理报》是否想说,甚至连《共产国际》杂志倒霉的社论都在附和资产阶级?为了捍卫错误政策,《真理报》不得不粗暴地粉饰国民政府的组成和政治路线。

接下来我们听到:“既然右派居统治地位,既然革命已经退化,就应该为它哭丧。”为什么右派的统治意味着革命的退化?在二月革命的第一阶段,居统治地位的是李沃夫公爵李沃夫公爵(Георгий Евгеньевич Львов,1861—1925)地方自治会活动家、大地主。第一届国家杜马代表,全俄地方自治联合会主席,全俄地方和城市自治联合委员会首脑之一。1917年3—7月的临时政府首脑。后逃往国外。——译注、米留可夫米留可夫(Павел Николаевич Милюков,1859—1943)俄国国务活动家、历史学家、政论家,立宪民主党的组织者之一、《言论报》编辑。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曾为沙皇的帝国主义政策辩护,1917年任资产阶级临时政府外交部长。十月革命后逃亡国外,著有18—19世纪俄国史、二月革命和十月革命方面的著作。——译注和古契柯夫古契柯夫(Александр Иванович Гучков,1862—1936)俄国资本家,十月党人领袖,第三届国家杜马代表,1910年起任主席。1915—1917年任中央军事工业委员会主席,

1917年任临时政府陆海军部长。科尔尼洛夫叛乱的组织者之一。——译注,这是否意味着革命退化了?不,这只意味着它还没有展开。《真理报》评判说,“既然右派居统治地位”,中国共产党就只能“退回自身中,放弃伟大的事业和宏伟的计划”。这个梦是什么意思?由于资产阶级还在革命中居统治地位,由于工人群众虽然英勇,他们还没有在革命中占据应有的位置,所以共产党员就应该……放弃伟大的事业。那些认为共产党人只有留在国民党内,服从它的纪律和放弃批评三民主义,才能从事“伟大的事业”的人,他们的致命的逻辑就是这样。我们则认为,只有独立的党才能为自己制定伟大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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