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鹰一会儿就给我报了参数:“距离860,风速偏东1~2,建议纠偏2,温度合适,上下差适中。”
其实我根本不用再让副射手报参数,这个参数在过去两天已经报了很多次了。
三秒钟后,我的狙击枪一声闷响,目标胸部冒出一团血雾,子弹直接撕裂了他的心脏,他挣扎两下就不动了。
“目标终结。”我说,眼睛依然在瞄准镜上观察着。
山鹰做最后的确认:“目标终结,我们可以撤了。”
我说:“等等。”
他的女儿跑了出来,趴在她父亲的身上痛哭。
是我亲自终结了他的父亲。或许,他是她的神,前两天看着她幸福地被他抱着,他用胡子扎她,而她幸福的笑容还在我眼前晃动。此时,他已经开始慢慢地变冷,留给她的是什么呢?一生痛苦的回忆?她永远不知道是谁将她的幸福夺走,这个经历将伴随她的一生。我不知道他叫什么,简报上,他只有一个毫无感情色彩的代号:259。
我下令:“撤退。”
我和山鹰怀着复杂的心情爬出了阵位。
在直升机上,我拿出任务简报上的照片,看着照片上那个陌生却又仿佛熟悉的男子,无神的双眼、瘦弱的双肩。简报上说大约30多岁,但是照片上看起来足有四五十岁。我想,也许就是这瘦弱的双肩却担负了全家生活的重担。他的女儿还没长大,老父却已经佝偻着身子。那几天,我还看到他的老父在咳血,他为他的父亲捶背……一幕又一幕在我眼前回放着。他的妻子呢?那几天,我没看到他的妻子,是不是已经去世了呢?在这个地方,像他这样年纪的人,只有一个孩子是很少很少的。那个小女孩真可爱,很瘦弱,像只小猫一样柔弱,很明显是营养不良,但她却很懂事。我看到她和父亲嬉戏,欢快地咯咯直笑,看到她为爷爷捶背……
我把照片撕碎,打开舱门扔出飞机。山鹰和我面无表情地看着碎片在空中飞舞,我心里默念着:“对不起,我是一个士兵,我忠于我的祖国,我要执行上级的命令。”
我看着下面的群山,忽然有种陌生的感觉,仿佛这个熟悉的群山,现在却如此陌生,会不会是山在诅咒我?我怎么会有这样怪异的想法?不禁打了个冷战。
我的心理压力实在是太大了。我向连长报告了我的情况,希望得到休息,连长沉默半晌,说:“我知道大家都累了,可是,任务实在是太紧啊,咬咬牙,撑过去吧。你是部队最好的狙击手,上面对你很看中,很多任务要你执行。”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这次实行的任务听说叫什么“中间行动”,就是不但打击生产者,还要打击中间人。毒品生产是不可能停下的,毁了一个加工厂,另几个又从其他地方冒出来。而只要有中间人,毒品就可以轻易地到处流通,毒害我们的人民。而打击中间人是不需要多少人的,这项任务几乎都由狙击手来承担。
任务越来越多,每个任务之间的休整时间也短了,通常不到半个月就要出发。新的目标在一个小村,他将在两天后到达小村,停留三天。
我们到达了村边观察,一切都跟以前一样,目标看来在这个村很受欢迎,每次出门都有一大堆人和孩子簇拥着他。他也很喜欢小孩,几乎手里都抱着孩子。他有好几个孩子,大的大概10多岁,小的看来才几个月。他的妻子是个村妇,看到丈夫回来,脸上总是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这样等了两天,我都没有什么好的射击机会,副射手给我报了几次参数,我都以射击角度不好推掉了,副射手明白我想什么,他说:“如果你打不中,恐怕部队没人能打中了。”
我说:“山鹰,你看过我没完成过任务吗?我只不过不想在他的家人面前终结他。”
中午,看来村里要给他开欢送大会,村中间的空地支起几个大锅,摆满了桌子凳子,很寒酸的那种,村民都出来了,都很瘦小,穿的也很破烂。目标坐在高位上,这是个极佳的位置,说真的,我闭着眼睛都可以打中他。
副射手报参数:“距离7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