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曼丽叹了口气说:“我也知道北平现在是朝不保夕了,所以才急着想到广州去。可我这些年收藏的古董也不能扔了啊,我后半辈子还要指着它们吃饭呢!”
邹立敬好心的劝道:“不管世道儿如何,有眼光的古董商北平倒是不缺,总还是有人会出个合理的价钱的,我看你还不如趁早换成金条算了,也省的带着麻烦!”
隋曼丽听了把嘴撇的跟个瓢似的说:“别提那些古董商了,他们简直黑心透了!一副郑板桥的竹子竟然出价30块大洋,董其昌的条幅更惨,才给一根金条,这不是趁火打劫吗?”
邹立敬一听那些古玩商的确是不像话,便顺嘴说道:“是够黑的,那还是别卖了!要知道南苑起降的飞机这头要傅长官批准,那头得蒋总裁点头,谈何容易呀!你最好再想点儿别的办法吧。你先回去,等我有机会也帮你打听一下吧。”
隋曼丽是个没眼色的人,不但没听出邹立敬话里的逐客令,还以为这位铁甲列车司令是想让她表示表示呢,当下就盯着邹立敬说道:“我知道您在傅长官那儿说的上话,就帮我费费心吧!我愿意先拿出一大笔钱来,就当时您请客送礼的费用,怎么样?”
邹立敬一看隋曼丽这么油盐不进,便苦笑着大摇其头:“承蒙你隋小姐错爱,我真的是爱莫能助,要不你去找找军统的张站长,他们归南京方面直管,有着许多特权……”
但隋曼丽却不看好张孝武,她鼻子里冷哼一声道:“他呀,谁不知道他是个红烙铁,一沾上就得掉一层皮,我才不招惹他呢!”说到这里,她忽然灵机一动,自以为知道了邹立敬一味拒绝的原因,便干脆对邹立敬说:“我的诚意邹司令尽可放心,我给您的酬金可是市面上硬通的金条,才不是南京政府糊弄手下的法币,这回您该放心了吧?”
邹立敬知道隋曼丽是块滚刀肉,也只得客气的表示道:“隋小姐见谅,我这个司令只是个少将衔儿,比起傅长官那个剿总司令可真是差远了,哪儿有什么实权?再说我只管得了铁路却根本管不了飞机,实在是无能为力,您还是另请高明白吧!”
满心欢喜的隋曼丽真的失望了,仍不甘心的她便想到了一个古老的办法来,想以色相相诱。她有意无意的把脚蹬在邹立敬的躺椅扶手上,慢慢的把旗袍的下摆撩起来发起了嗲:“司令,帮了小女子这个忙吧,我拿我自己谢您总可以了吧?”
她这招儿过关斩将的招数却在邹立敬面前失了灵,邹立敬干脆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对外嚷道:“云豹啊,快点给隋小姐换杯茶。夫人不是交代过你,不要让客人喝凉茶吗?”
面对邹立敬冷冷的拒绝,曼丽真的失望了,只得讪讪的放下了已经撩到了腿根儿的旗袍,垂头丧气的告辞走了。
眼看着隋曼丽扭着水蛇腰儿走出了院门儿,邹立敬赶紧回到屋里拿起了桌上的电话。
陆军医院里,那名戴着蓝宝石戒指的上校接起了电话,随口问道:“哪位?”
电话里邹立敬没有直接回答,却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出了报平安的暗语:“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老兄你耳拙了!”
透过暗语知道邹立敬那边安然无恙,上校舒了口气返身关上了办公室的门,哈哈一笑回答道:“同乐,同乐!”表示自己这里也很平安,有话尽管说。说完暗语之后,上校便压低了声音小声问道:“有什么急事吗?“
电话那头,邹立敬用很随意的语气问道:“我那老家来的兄弟急着想跟娘舅见见面儿,你抓紧点吧,老家还等着他回去娶媳妇呢!”
上校笑了笑回答说:“行,天下哪儿有娘舅不想见外甥的?我一定告诉他,放心吧!”
原来,邹立敬在用暗语跟他联系,意思是说:“特使急着要见负责人,请他赶快跟地下党取得联系。”他当时也同样用暗语回答了他,答应马上去联络北平地下党的负责人。
上校放下电话,露出会心的一笑。他推开门从对面的诊室里叫过了一名少尉军医说道:“我家里有点急事儿,你先帮我顶一会儿!”说完这句话,他脱下了罩在军装外的白大褂,匆匆的推开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