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局长在进来前思前想后,在他和他的这位秘密情人接触的六年里,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的地方,无论作为省府要员的掌上明珠,还是作为私立博爱医院院长的新贵夫人,她都颇具大家闺秀和淑女风范。当然,这不包括她在床上的疯狂。
那么,杀人凶器手术刀,会不会和她有关系呢?在吴局长的记忆里,他的这个情人只是读过几年的女子师范,是个见血就晕的美人,玩弄手术刀对她来说,是个不可能的任务。
她曾经告诉吴局长,博爱医院她一年去不了几回,她非常讨厌自己先生身上福尔马林的气味。相比起来,“你身上的火药味让我感到激动,我喜欢子弹一样迅猛的穿透力,和我约会,你最好把刀子放在家里,我讨厌冰冷的东西,即使用它救人,也毫无热情可言。”
当年,在古城一桩神秘的要案中,吴局长曾经设计救过陷于困境的省府要员一命,报之以李,危难之中,要员年轻的女儿投怀送抱,这是一件推辞不掉的大礼。可惜,出身寒门、尚未婚娶的吴探长不能和她门当户对,重要的是,一旦做了他的乘龙快婿,真相就大白于天下了。好在以后上面有了要员提携,吴探长工作卖力,没有几年,就坐上了西安警署的第一把交椅,且稳如泰山。
吴局长调整了一下心境,准备推门进去。他并没有掏枪以防不测,人生是一部大戏,多年的职业生涯让他在处理突发问题上变得处乱不惊,洞察人心和顺藤摸瓜是他的拿手好戏,在这一点上,他不逊色于任何一位出色的侦探。何况,他现在还无法确定她和花街上的杀人案有直接关系,也许,现在古城西安新潮女性的头发都是一律的大上海模式,那把头发不一定就是她的,但他过手的女人已不是一把两把了,今晚在心里,怎么就挥不去对她的猜疑呢?
是情不自禁,还是天意使然?是错,还是对?这成了最大的问题,但不妨碍他像往常一样,毫不犹豫地把门推开。
老情人闭眼侧卧在床上,像往日一样的美人睡相,白纱睡裙下富有挑逗性的起伏曲线,笔勾一般的撩人。吴局长知道她在假寐,富贵人家的女人都是这么一副自傲自足的架势,不见棺材不落泪,不见刀枪不开门,自己的卑微只是暂时忍忍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