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1月底,终于等到了芬兰领事馆通知领签的电话,距离我开始全身心准备休学旅行正好一年。彼时正在某券商实习,在福州做项目,每天从日出开始干活,做到下一个黎明睡觉,没有周末,甚至不许请病假,一连几个星期从未离开客户的办公大楼和宾馆,忙得人完全忘记了一个月前的纠结。接到电话时,我的内心异常平静。我已经用一年时间为它的到来作足了心理准备,听到它的消息,就好像听说一个老朋友即将来访,十分坦然,坦然之中,也有点儿不知所措。
我曾经被荷兰大使馆拒签过两次,虽然在护照上没有留下拒签章,但是在申请芬兰的签证前,我还是根据前次申签的经验,为它预备了一个月的拖延时间和两个月的申诉时间。出乎我意料的是,才三周,芬兰人就慷慨地给了我签证。可这高效率反而把我置于尴尬的境地,因为我根本就没有订机票,如果临时购买机票,把我宰了论斤卖掉也换不到一张。
和朋友弥弥在MSN上讲到这个尴尬,她又提出“西伯利亚铁路”的想法。这个词是我的另一个朋友悟空最先提出来的。在某一个和狐朋狗友闲扯的夜宵场,我们聊起去欧洲的各种神奇交通方式,悟空极力推荐西伯利亚铁路,并怂恿我通过这条欧亚大陆桥前往芬兰。我们把这个大胆的想法当做玩笑聊过就忘记了,没想到竟然被这小妮子记住,再一次向我煽风点火。熟悉我的人都知道,对于我真心喜欢的东西,我是极其脑残、没有立场、经受不住诱惑的。两个姑娘上班时间分别开小差合计了一会儿,便大胆决定要走这条线。
依当时的情况来看,我们的确够疯狂:人在福州,却要在短短一周的时间内一边没日没夜地工作一边准备辞职、在上海办理俄罗斯签证、买车票、把上海的房间清空、打包行李、做西伯利亚铁路攻略。我只能用电话请分散在各处的朋友合力解决,稍有不慎便全盘皆输。弥弥和我小心翼翼地讨论过可行性之后,便义无反顾地开始行动了。有6个朋友参与了这个疯狂的计划,有些帮忙准备材料,有些帮忙跑腿,有些帮忙外联,必须同他们每一个人都完美协调好,保证所有的环节丝丝扣合,才有可能完成计划。任务链条数次险些断裂,但是凭着大家的执著,我们最终撑了过来。回想起来,这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若不是有朋友们的鼎力相助,如今我绝无可能悠然地描述这个故事。
回到上海以后,卖了我的苹果笔记本,用这钱买了相机和镜头。当时我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做,只是顺应心里的感觉。爱旅行的人很容易同爱摄影,我也不能免俗。之前很多年不换单反相机,除了没钱这一很重要的因素外,潜意识里,我觉得我喜爱旅行更甚于摄影,以至于不能容忍用相机去破坏旅行的瞬间。然而走这条线路前,我心里有强烈的渴望想要去记录,觉得只有忠实地记录才是对旅行最好的补充,所以当把笔记本卖掉时,虽有不舍,但更多的是期待。
我只买得起二手尼康D80机身和最便宜的二手尼康50mm/1.8镜头。当它们带着别人的使用痕迹来到我的身边时,我都还不会调光圈和快门,甚至连说明书都看不懂,但是我仍然很兴奋。旅行的面孔一点点清晰起来,我想我已经准备好了。
离开上海之前,忙着打包的同时还见了不少人,讲了不少傻话,被问得最多的也是意料当中的:你为什么要出去?答案不用继续在这里重复。也许有些人觉得我过于鲁莽冲动,但我同样也觉得大多数人有激情有梦想,但总是停留在口头或者纠结层面,太少付诸行动。其实当你真正开始做的时候,你也许会受挫,也许会遇到很多很多先前无法预计的困难,但也会发现,之前的许多担忧也都是无谓的。你也许还会担心自己势单力薄,无法获得家庭和社会的支持,我却一遍又一遍从自己的故事里发现:如果你知道要往哪里去,全世界都会给你让路。
总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