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弃!"莫若菲吐出一口血,眼睁睁地看着黑蛇般的马鞭无情地落下。
眼看马鞭就要挨着花不弃的身体,却突然断成了两截。与此同时,一支羽箭狠狠地钉在地上,势道未消,尾端犹在微颤。一道黑影从山上迅急闪过,来人搂住了花不弃的腰掠起,稳稳地站在了道旁的山岩上。
黑衣女猛地勒住马,怒道:"来者何人?!"
她与莫若菲同时望向那个神秘人。
那人轻轻将花不弃放下,懒洋洋地站直了身体。他穿着黑色紧身箭袖,背负箭囊,手挽长弓,黑巾覆面,露在外面的眼睛冷冷地看着他们。
黑衣女手一挥叫道:"杀了他!"
话音未落,那个黑衣男子一箭射出,正挥剑砍向莫若菲的一名黑骑应声倒下。
黑衣女怒极。她冷笑一声,拔出腰间佩刀,却不攻向莫若菲,而向花不弃斩下。只要引来莫若菲相救,他就跑不掉了。此时,一股大力突然冲击而来,神秘男子又是一箭,射在她的刀上。黑衣女子手被震得虎口发麻,佩刀被击落在地。
莫若菲此时已奔近了,神秘黑衣人似笑了笑,抓着花不弃朝莫若菲马上一抛,低声喝道:"你们走!"
莫若菲顾不得其他,接住花不弃搂紧了她,咬牙说道:"抱紧我,随我冲出去!"
花不弃一手抱住锦盒,一手抱紧了他的腰,莫若菲打马便走。
为什么他要回来?为什么他要不顾性命地回来救她?花不弃心酸且痛,泪再一次忍不住奔泻而出。马往前奔驰,花不弃呼吸着莫若菲身上的血腥之气。他受伤了,回头救她时受伤了,他会不会因为她而死?花不弃慌乱地想着,目光越过他望向救她的黑衣人。目光撞上的同时,黑衣男子转开了头。
见到这一幕,黑衣女顾不得理会神秘黑衣人,惊怒道:"杀了莫若菲!"
拦在莫若菲身前的黑骑扬起了雪亮的刀。但闻几声惨号,站在山岩上的黑衣男子的箭如长了眼睛似的,为莫若菲生生击开了一条血路。
看到莫若菲冲出包围,山岩上的黑衣男子这才住手。他慢吞吞地将弓背回背上,当眼前的黑衣女与黑骑不存在似的。
"你,究竟是何人?敢坏我好事?!"见再也追不上莫若菲,而且触目所及,自己所带的黑骑个个眼中透露出惊惧之色,黑衣女回过头愤怒地喝道。
黑衣男子没有看她,目送着莫若菲与花不弃消失在山谷中。
"藏头缩尾,暗箭伤人!你与望京莫府是何关系?!"她设伏杀人,此时却理直气壮地喝问。眼看大事可成,却被这人破坏,她藏在斗篷里的身体已然气得发抖。
"你何尝不是藏头缩尾,暗箭伤人?彼此彼此!"黑衣男子的声音带着讥诮嘲讽之意。他瞟了一眼山岩下拔剑相向的黑骑,冷笑了一声,纵身一掠。他的身法潇洒曼妙至极,像山腰飘动的雨雾般轻飘飘地消失在山间。
雨雪无声无息地继续落下。黑衣女气得将斗篷一掀,露出一张清丽绝伦的脸来,眉若远山,唇似红樱,竟是个羞怯柔弱的娇小人儿。若不是那双剪水秋瞳中的杀伐之气,任谁也无法将她与先前隐在斗篷中的冷酷之人联想在一起。
"大小姐,此处不宜久留!"一黑骑低声说道。
黑衣女望着男子消失的方向恨声说道:"敢和我明月山庄作对!身法可看得出来历?箭上可有标记?!"
她正是明月山庄的大小姐柳青芜。
一名黑骑拔起神秘男子射来的箭看了看惊呼道:"箭身刻有一朵莲花,是莲衣客!"
柳青芜伸手取了那支箭,冷声下令,"收拾遗骸,回庄!"
柳青芜手指狠狠地抹过莲花的刻痕,把对莲衣客的恨意刻进了心底,她暗暗发誓一定会找到这支箭的主人报今日之仇。
黑骑训练有素,不多时便将同伴尸身缚于马上,簇拥着黑衣女往天门关外急驰离开。
不过一炷香工夫,山谷官道中只留下莫府被砸毁的马车、死去的仆从,以及几匹死马。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莲衣客去而复返。他拔出地上的箭支看了看,上面没有任何印记,再看死马,也没有烙印。他喃喃道:"行事果然缜密。什么人有这个胆量,敢与望京莫府为敌?刚才真该掀了她的斗篷瞧个清楚。"他随即又自嘲道,"吹皱一池春水,干卿何事?"
触目所及,莫若菲的衣襟上全是斑斑血迹,花不弃初时暗骂,莫若菲长得祸害还要变本加厉穿如此华丽的衣裳。如今她只盼着他衣襟上不是血,而是绣出来的朵朵红花。
他的腰很细。
山哥的腰不细,她用双手都环抱不了他的腰。
抱山哥的腰只在小时候。她抱了玫瑰花去卖,凌晨三点,山哥会骑着自行车到酒吧门口接她。如果那天卖的钱多,她跳上自行车后座后会抱着他的腰一路说说笑笑回家。如果花没卖几枝,山哥会不高兴,她也不敢抱他,只能紧紧地抓着自行车的后架不让自己摔下车去。长大了,她和他永远都是在考虑每天该去哪儿下手偷钱中度过,唯一的娱乐是看电视或者去网吧玩游戏。就像他说的,她对他又恨又怕又无奈。因为她找不到父母,只能跟着他一天天把日子混下去,没有什么将来要如何想如何,这种想法太不实际,他和她根本不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