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想这只陶碗作用还真不小。雪山上用它烧化了雪水,天门关也亏得它我才有一口热水喝。不弃,既然找回来了,就别再弄丢了。嗯?"
莫若菲把陶碗放在她手中,花不弃抱着这只陶碗,眼睛一闭,泪水涔涔而下。他是冷酷无情性情暴虐从不会珍惜情感的山哥啊,他怎么可能为她做这样的事情?他转世到富贵人家,读书转了性吗?变得温柔,变得陌生,变得让她更不敢认他。
她珍惜陶钵,珍藏着和九叔在一起的时光。更多的,是为了陶钵里的黑玄珠!她和他同穿到一世,走上的路何其不同。她流着泪,默默地告诉自己,永远也不要他再想起他的前世。
"这不找回来了吗?别哭了。大夫说了,你是受了寒,好在身体结实,服药驱寒发了汗,将养些天就无事了。"莫若菲伸手探了探花不弃的前额,满意地发现高烧已经退了。他戏谑地往门外看了看道:"你要是再不醒,有人内疚得都想撞墙了。阿琅!不弃醒了!"
花不弃闻声扭过了脑袋。
云琅磨磨蹭蹭地走进来,伸长脖子望了一眼花不弃,见她转开头不看他,心里有些难过。他嗫嚅着说:"你醒了啊?醒了就好。表哥,我困了,先回去睡了。"竟一溜烟跑了。
莫若菲失笑地说:"等你好了再罚他去!我已经骂过他了。不弃,这次是阿琅不对。他自己跑到药灵庄当贼,还打死了你的阿黄,怪得谁去?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他一字没有责怪她,言语间满是对她的宠溺。花不弃心里没底,转过头叫住莫若菲,一咬牙问道:"大哥,我烧糊涂时没说什么浑话吧?"
见她开口说话,莫若菲高兴地回头笑道:"你呀,一声不吭的,牙咬得死紧。连筷子都撬不开,差点儿灌不进药去。别想太多,大哥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七王府那里大哥自会去解释,你安心养病就好。可惜今晚你看不到望京城元宵节的花灯了,等到明年大哥一定带你去逛灯市。你身体好了,大哥带你出去玩。"
花不弃松了口气,泪光盈盈地望着莫若菲,突然想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一场。这个世界上,他原本是她最熟悉、最亲近的人啊,如果他一直这样对她该有多好!
瞅着她的泪眼,莫若菲微微笑了。他走到床前,轻轻揩去她脸上的泪水,顺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道:"原来不弃也是会生病的呀。剑声还在嘀咕说,在柴房冻饿你几日没见你打喷嚏,大冬天掉进湖里睡一觉就好了,这回居然病了。"
花不弃想起海伯的话,他会带她离开莫府。她挤出一个笑容来,声音里多了几分力气,"我再睡一觉就好了。剑声盼着我生病,我偏不。"
"呵呵,好!我吩咐他不准还手,让你打骂可好?"花不弃的话让莫若菲暗松一口气,他笑着站起身,吩咐众婢好好侍候。
走出凌波馆,他看到云琅站在院门口出神。莫若菲揉了揉眉心,疲倦地问道:"阿琅,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今晚灯节,皇上会来。我得陪娘去莫府的花楼,莫府和明月山庄今晚会斗灯。你是回去休息还是与我同往?"
云琅往凌波馆张望了一下,答道:"我没心情,不去了。表哥,飞云堡向来不参加灯节,我出现在莫府花楼,也不太好。"
莫若菲点点头,强打精神走了。
云琅转身欲回自己住的院子,走了几步就烦躁起来,他狠狠地骂自己,"明明进了屋,怎么就说不出道歉的话呢?"
元宵灯节?他眼睛突然一亮,英俊的脸上露出笑容。
鼻塞流鼻涕,屋子里比平时多摆了几盆炭火,热烘烘的让花不弃呼吸困难。她见青儿和棠秋在床边侍候,便道:"替我把枕头垫高点儿吧,躺着我喘不过气来。"
棠秋扶起花不弃,青儿自外间抱了几个软枕进来。她脸上带着忍不住的喜色,轻声道:"小姐,你是不是睡了一天难受了?"
花不弃咳了几声,瓮声瓮气地说:"房间里热得很,门窗都关着,鼻塞,我喘不过气来。"
青儿抿嘴笑道:"我开点儿窗户透透气吧。"
棠秋责备地看了她一眼道:"大夫吩咐了,小姐吹不得风。最好捂出身汗来,病才会好得快。"
青儿遗憾地说道:"表少爷白费心思了,小姐哪怕只看一眼也好呢。"
花不弃被她勾起了好奇心,那小贼做什么了?"棠秋,就打开窗户让我瞧一眼好了。瞧一眼就关上,不妨事的。"
青儿高兴地跳起来,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户。
大大小小的花灯挂了满院。假山上、梅枝上像挂满了七彩的宝石,每一颗都闪动着璀璨的光。空地上支起了竹竿牵起了绳子,一串串灯笼高低错落地挂着。从窗口望过去,像一幅流光溢彩的彩画。
灵姑微笑着站在房门口,恭敬地说道:"小姐,今儿元宵灯节,奴婢便做主让表少爷挂了这些灯。小姐身体好些了,再看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