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山岳民族萨莫奈人

罗马人的故事1: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 作者:(日)盐野七生


萨莫奈民族是一支生活在意大利中部到南部山岳地带的民族,其都城地址不明。它没有一个统一国家,也没有自己特有的文明。尽管和阳光普照的那不勒斯处于同一纬度上,这里很多时候被雪所覆盖,现在依然是意大利气温最低的地区之一。

因为地处山岳地带,所以,萨莫奈族只从事放牧业,与大海基本无缘。他们也没有向扩张的野心。长期以来,罗马与这一山岳民族没有发生过任何关系。但是,当罗马把以加普亚和那不勒斯为中心的坎帕尼亚纳入势力范围以后,罗马和萨莫奈族之间的冲突就不可避免了。

罗马原以为这个对手很容易对付,却出乎意料地费了很大的气力和时间。原因是萨莫奈族的作战方式与罗马人也已习惯的战法截然不同。萨莫奈族善于游击战,但罗马军团的阵势更适合在平原战斗。

深知自身优势所在的罗马军试图把敌人引到平原,却屡屡失败。因为萨莫奈族没有打垮罗马的野心。于是,罗马军不得不深入到山岳地带。

……

对于败退,罗马战士早已习惯,但是他们还没有习惯投降。

七十年前,凯尔特族入侵罗马是罗马人告诫自己必须牢记的唯一一次投降。对后来的罗马人来说,公元前390年凯尔特族入侵的耻辱和这次发生在公元前321年的“考地乌姆耻辱”绝不允许再出现。

全副武装的萨莫奈兵进入峡谷。他们要求罗马士兵走出宿营地,不许带走矛、剑和盾。作为战士,这是一次羞愧无比的投降。他们的武装被解除,执政官身上表示司令官的大红披风被取下。

作为自由市民,罗马士兵甚至尝到了无地自容的羞辱,他们被要求脱去盔甲、衣服,像奴隶一样,只剩贴身的白色短衣。对罗马的自由民来说,这意味着半裸体。在罗马,着这种装束走在外面的只有奴隶。

萨莫奈士兵对罗马士兵的惩罚不止于此。他们强迫罗马士兵半裸着身体穿过矛林。站在两侧的萨莫奈士兵用侮辱性的语言不断辱骂一个接一个走过他们面前的罗马士兵,有人甚至用矛扎罗马士兵。不少罗马士兵因此或受伤倒地或当即身亡。侥幸从这个种屈辱中死里逃生的罗马人,还被要求以同样的装束回罗马。此外,被扣押的六百个人质在得到罗马市民大会的同意,和平条约生效前,关进了萨莫奈族的监狱中。

终于回到同盟国之地的罗马士兵们受到了当地人的热烈欢迎。说实话,萨莫奈族如果真的打算和罗马人共存,他们的做法实在不妥。罗马人最看重的是名誉。萨莫奈人不幸在这一点上,深深地伤害了他们。罗马人会铭记在心。与胜利相比,他们对失败的记忆更深刻。

被称为“考地乌姆和平”的罗马和萨莫奈族之间的和平持续了五年。罗马人吃了败仗后的态度,归纳起来有以下三点。这一次的失败经历也不例外。

第一,败军之将没有受到惩罚。

现代社会的我们,大概以为这是为了给他一个挽回失地的机会。但是,罗马人不追究败军之将的责任,并非出自这样的想法。

在罗马人的意识中,个人的胜利只有在自己所属的共同体取得胜利后才能实现。因此,在共同体内,肩负重任却惨遭失败的人,内心会因为羞愧而备受煎熬。既然他已经承受了耻辱带给他的惩罚,也就没有必要免除他的职务或向他问罪了。对于罗马人来说,名誉是德行之最,失去名誉无异于都严厉的惩罚。

第二,经历了战败后的罗马人会引进新的战术。军团中的中级指挥官不是单纯地执行总司令官,也就是执政官,的命令,而是根据需要,必须当机立断采取行动,从而提高了灵活机动性。他们还注意到萨莫奈士兵使用的武器——标枪,于是就引进了它。

第三,更加认识到此前的罗马基本政略的有效性,继续扩大和确立“罗马联盟”。扩大新的同盟者为罗马军输入新的血液的同时,延长了罗马军的补给线,其结果是对萨莫奈族的居住地形成了包围之势。

……

这次和平只维持了六年。因为居住在罗马以北的各个民族大概以为罗马此时把目光投向南方是个绝好机会,于是纷纷起兵。

在亚平宁山脉以北、波河一带定居已久的凯尔特人就是公元前390年一度占领过罗马的民族。他们蠢蠢欲动,再次觊觎罗马。

被罗马各个击破、不断遭到侵蚀的埃特鲁利亚民族与凯尔特人结成了统一阵线。

生活在亚平宁山脉亚得里亚海一侧的翁布里亚族也加入了对罗马的战斗中。

除了这三个民族,被罗马一步步逼进大山深处的萨莫奈族也决定参战。

罗马军团同时受到来自东、南、北方三个方向的围攻,不过他们今非昔比。接受考验的时候到了。

……

从古至今,历史学家一致认同罗马人有这样一种才能:失败后能够把损失降到最低,胜利后可以最大限度地利用胜利的成果。公元前297年的胜利就是其中一例。

罗马军团马不停蹄,乘胜追击。凯尔特人被赶到北方,翁布里亚和埃特鲁利亚人同意加盟“罗马联盟”。在年迈的费边引退后,年富力强的将军当选执政官接替了他。

公元前290年,最后一个坚持顽强抵抗的萨莫奈族也投降了罗马军。这次提出和谈的是萨莫奈族方面。

萨莫奈族居住地成为“罗马联盟”中的同盟市。在他们生活的山岳地带中心,建起了由罗马市民团殖民的殖民地,取名韦诺萨。公元前285年,从罗马到加普亚的阿皮亚大道延伸至此。

随着罗马霸权扩张,以阿皮亚大道为代表的罗马大道增加到了六条。这些道路把首都罗马和建在战略要地的殖民地(科洛尼亚,德语叫科隆)联系在了一起。

公元前290年,罗马完成了对意大利中南部的称霸。沿意大利南部海岸,首次与希腊人引以为傲的繁荣城市直接相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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