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来这儿的时候,一辆救护车尖叫着从我车后面追上来 速度起码超过了一百码。差点把我吓出心脏病。我讨厌警报声。唉,狂吠乱叫的小狗都比这救护车镇定。我现在很容易受到惊吓,虽然这辆救护车没把我吓死,却让我想起了很多家庭往事。我倒宁愿自己被吓得突发心脏病,死掉算了。
在你开始想我为什么讨厌救护车,是不是又有什么难言之隐之前,你要知道,我随时都有可能发作惊恐症。我们才刚刚开始深挖我的秘密。希望你带了一把大铲子。
我十二岁的时候,有一天,爸爸去滑冰场接我的姐姐戴茜,她在那里练习滑冰 那段时间,妈妈正热衷于烹饪各式法国美食,我们在家里等他们的时候,她正在做法式洋葱汤。我童年的很多回忆都充满了各种食物的味道,因为妈妈总是在某段时间很迷恋某个国家的食物,而我现在对食物的接受能力就取决于与之相关的回忆。现在,我是不能喝法式洋葱汤的,连那个气味都觉得受不了。
那天晚上,一辆救护车拉着警报从我们屋前开过,我只是去把电视机的声音调大了。过后,我才知道,那辆救护车竟然是去救戴茜和爸爸的。
他们开车回家的路上,爸爸在街角的一家商店停下来,然后,当他们重新上车,把车开到十字路口的时候,一个喝醉了酒的司机开着车,闯过红灯,直接朝他们撞过去。这混蛋把我们家的大篷车撞得个稀巴烂,像是一张被揉皱的纸巾。之后很多年,我一直都在想,如果那天我没有要爸爸顺路给我带个冰激凌,他们会不会直到今天还活着。我原本以为,他们的去世是我这辈子最可怕的经历,但我错了。
当针头插进我的大腿,我失去意识之前,我还记得两件事:一是捂在我脸上的毛毯很粗糙,二是毛毯上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香水味儿。
我醒过来的时候在想,为什么感觉不到我的狗在我旁边。然后,我睁开眼,看见一个白色的枕头。而我家里的枕头是黄色的。
我迅速坐起来,差点两眼发黑。我的脑子好像在打转,很想吐。我睁大双眼,竖起耳朵,想听到点儿什么声音,我打量着周围的情况。我是在一间木屋里,有五六十平方米的大小,我坐在床上基本能看到整个房间。他不在这里。但我的放松只持续了几秒钟。如果他不在这里,那在哪里呢?
我能够看见厨房的一个角落。我的正前方有一个柴火炉,炉子的左边是一扇门。我觉得现在应该是晚上,但并不确定。床右边的两扇窗户拉着窗帘,可能从外面被钉死了。两盏吊灯开着,床边的墙上还有一盏灯。我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冲到厨房,找些可以用做武器的东西。但他之前给我打的针还没有失效。我腿一软,倒在了地上。
我躺了几分钟,然后努力爬起来。厨房的很多抽屉和柜子,甚至是冰箱,都上了锁。我全身瘫软,靠在橱柜上,翻着唯一一个能够打开的抽屉,没找到什么,最致命的武器大概就是一块抹布了。我深吸几口气,想分析出自己所处的位置。
我的手表不见了,屋里也没有钟和窗户,我根本猜不出现在到底是什么时候。我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也不知道这里离家多远。我头痛得厉害,好像是有人在用老虎钳夹着它。我走到床和墙壁之间的角落,缩成一团,盯着门口。
我缩在角落里,感觉过了好几个钟头。我觉得全身发冷,止不住地颤抖。
卢克这时候是不是正把车开到我家,打着我的手机?如果他以为我又加班晚了,忘记了我们的约会,然后自己开车回去了怎么办?他们找到我的车了吗?如果我失踪了几个小时,都还没有人来找我怎么办?他们到底报警了没有?还有,我的狗怎么办?我想象着艾玛孤零零地待在家,一边饿着肚子,一边呜呜哼着,满心期待着有人带它出去散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