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传记片一旦走红,要广大观众忘记那是演义,而非最权威的版本,是一件很难的事。《莫扎特》推翻了从莫扎特去世后他妻子开始营造的完美形象,塑造了一个癫狂的天才,这更接近于历史真实,但同时影片也故意贬低了竞争对手萨烈瑞,以制造反差。直到2003年,意大利女中音芭托莉将萨烈瑞的作品首次录制出版,人们才发现原来他并不是影片刻画的那个蠢材。
传记片的最大价值,在于让观众体验一次他人的心路历程。毕竟我们每个人只能走一条人生之路,我们无法像《傀儡人生》中那样通过一个暗道钻进别人的身体去尝试一下,因此传记片是最直观地将我们拉到别人道路的一种短暂替代。当然,普通影片也有这种功能,但真人真事有更大的真切感,如同真的宠物和电子宠物的区别。在你的脑海深处,你会悄悄留一个印记:这人真的曾跟我生活在同一个地球。
附:别信传记片
传记片是电影中的重要类型,既文艺,又通俗,还励志,颇受老幼青睐,在奥斯卡出尽风头。传记片的好处多多,前文已述,此处不再赘述,但传记片的弊端也偶见报端。当人物原型及其家人出面抗议,人们才发现,原来银幕上的形象很可能跟真实相去甚远。本来嘛,艺术创作有虚构的权力,即便打上“纯属真实”的印记,这种权力也并未放弃。
一般媒体的抗议声多来自家属,认为故事片丑化了真人,记得《霍元甲》电视剧版在80年代播出时,霍的后人便表示剧中他那些情感纠葛非常不真实。说实在,他们不抗议,我还不知道霍元甲确有其人。不过,我也纳闷,他们怎么确信这个百年前的前辈一定是柳下惠再世。说穿了,无非是用当下的价值观来重塑古人。可以说,所有的英雄人物都存在着拔高的倾向。也许那些感人事迹确有其事,但那不是全部,而选择性再现既是艺术必然,又受意识形态的左右。
因此,更多情形是,故事片大大美化了人物原型。《美丽心灵》中的数学天才,跟他妻子曾离婚多年,并且有性行为的丑闻,但影片中连影子都没有,从头恩爱到尾。奥斯卡拉票时,竞争对手抛出这类边角料,以期改变观众对影片的良好印象。2005年,约翰·纳什来北京参加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的论坛,笔者有机会跟他闲聊,扯到影片对他的描述,他顿时警觉起来,一言不发,不愿置评。我估计,换了一个人,一定能罗列出一箩筐“影片矮化了我”的证据。按照咱们的逻辑,莫扎特的后代岂非要告死《莫扎特》的主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