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格拉古兄弟在罗马历史上的存在理由。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两兄弟去世后，罗马人的路途尽管曲折反复，但最终还是沿着两兄弟所立路标指示的道路行进。

不能理解格拉古兄弟改革真正意义的罗马人民，对两兄弟却抱有一种痛惜与哀怜之情，就在盖乌斯死去的地方，人们自发地建造了格拉古兄弟的塑像和颂扬他们生平事迹的石碑。每到祭祀的季节，人们就像祭奠自己亲人的墓碑一样，来到这里向格拉古兄弟的塑像和石碑敬奉时新贡品。

由于提比利乌斯的儿子未成年即已夭折，盖乌斯无子，格拉古家的血脉到他们这辈就断绝了。毕竟是伟大的西庇阿·阿非利加努斯（大西庇阿）的女儿，元老院没有能够没收格拉古兄弟母亲科涅利亚的资产，科涅利亚在那不勒斯湾西边的米赛建造了一栋别墅，在这里过着引退的生活。说是“引退”，实际上这样一个人物不可能真正从公众生活中遁出。科涅利亚并不孤寂，她那面海的别墅访客不绝。东方和非洲的王侯们访问罗马时，总会拜访她以表示敬意；文人学者们不分国籍，在她这里都会受到欢迎。科涅利亚的餐桌，和她抚育两个儿子时没有任何变化，仍是知识的沙龙。

餐桌上的话题难免会涉及到她的两个儿子，儿子尸骨未存，连墓碑都被禁止修建，这对母亲何其残忍，但没有人见到过科涅利亚落泪。当她听说人们为她的两个儿子修建了颂扬生平事迹的石碑时，她说：“这是最适合我的孩子们的墓碑。”罗马人还为科涅利亚建造了塑像，虽然现在只剩下底座，但刻在底座上的“阿非利加努斯的女儿，格拉古兄弟之母科涅利亚”的字迹仍清晰可见。在妇女地位低下的共和制罗马，这是极为罕见的。

提比利乌斯·格拉古和盖乌斯·格拉古两兄弟的肖像，一幅也没有流传下来。它们分别死于30岁和33岁，生前制作肖像的可能性很小，而且在共和罗马时期对兄弟二人毁誉参半，估计他们不属于时常被人们供奉肖像的人物类型吧！经过两千多年的岁月能够遗留下来，由现代各国美术馆所藏的罗马人肖像为数不少，其中占压倒多数的是第一代皇帝奥古斯都的肖像。由于这些原因，本书第三部出场的主要人物中，只有格拉古兄弟没有肖像。

有一次我在罗马卡皮托林美术馆参观的时候，在一尊大理石雕像前驻足，那是一尊刻画年轻人头部的雕像，大约是公元前后一个世纪时的作品，凝望这尊雕像的时候，我开始想象提比利乌斯·格拉古可能就是这样一副容颜。

我的《罗马人的故事》第一部封面上印的是罗马共和国创始人尤尼乌斯·布鲁塔斯的青铜塑像，假如没有拍下这幅青铜塑像的照片，我可能会把这尊不知名年轻人的雕像作为第一部的封面。这尊雕像直截了当地显示出富有坚强意志力的容貌，恰好可以表现以《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为书名的第一部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