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场边的一幢红房子就是宿舍了,向主任领着汪可可上到二楼,来到走廊的顶头,掏出钥匙打开房门,对她说:“汪老师,早就为你准备好了,你住这一间。”
下面有人叫向主任,那人不像是老师,看他的打扮,倒像是附近的山民。向主任不好意思地对汪可可笑了一下,说:“叫我的,我去一下。有什么事喊一声就是,你在楼上喊,我听得见。”
汪可可对她说:“向主任,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向主任说道:“那我先下去了。”
只有一间房:房间里,除了一张书桌、一条椅子和一张床之外,什么都没有了;收拾得也还算是整洁。看来,学校晓得她这两天会来,就先给打扫好了。汪可可放下皮箱,打开包袱,把单薄的被子铺好。她推开窗子,看到操场上还有几十个人,人还是那么多。只是那个妇人的哭声已经小了许多,声音变得嘶哑而干枯,不像刚才那样的尖锐和痛彻。她低微了的哭声被一阵粗犷的叫声覆盖了:
“磨剪子嘞,抢菜刀——剪刀、菜刀、杀猪刀……”
是那个磨刀匠。汪可可记得,他刚才明明是离去了的,怎么又回来了呢?
在通向龙溪镇的路上,伍校长匆匆忙忙地走着,有什么急事一样。他只顾埋头走着,和同样一个匆忙行走的男人撞了个满怀。伍校长抬起头,见到那个人,好像很熟悉,就把那个人抱住,好像在解释什么一样。那个人根本就不听他的话,把他挡在一边,朝学校走来。伍校长似乎很害怕那个人到学校来,就扯住那个人往回走。那个人和伍校长年纪差不多上下,也是四十来岁的样子。两个人扯了一会儿,那个人朝学校看了一眼,再朝死人处看了一眼,便被伍校长半扶半推地顺来路回去了。
伍校长见那人走了,松了一口气,这才不慌不忙地返回学校来。
和汪可可一同看着这一幕的,还有那个磨刀匠。他高亢的声音变低了,懒懒地吆喝着,往街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