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窗子下面，有一个人爬上来了，想爬进这个屋子里来。那只手很白，还胖乎乎的，五根手指紧紧地扣在窗框上，因为用力，显得有些颤抖。随即，她就看到，从窗框的下方，慢慢地浮上来了一个人的头。那是一个只有六七岁大小的小女孩，两只眼睛没有瞳人，只是空空洞洞的两个白珠子。她的头上，扎着两根冲天辫，各用一根红头绳捆着，还在滴滴答答地滴着水。

汪可可颤抖着，问道：“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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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了两天的船，汪可可感到很累。她奔死奔活地要到龙溪镇来实习，为的不就是能和李忆康在一起吗？想不到，却受到他娘的冷遇。如果仅仅只是他娘的冷遇，她的心里也不会这么难受。问题是，他娘冷冰冰的态度是因为什么？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忆康有了对象！他们不希望她打破这份平静。想到这里，汪可可的心里感觉酸酸的，还有点痛，泪花在眼眶里打转。再加上一到学校，又碰到死人，真不吉利。她虽不信，而心下到底还是不舒服。她懒得下楼，夜饭都不吃，就和衣躺到了床上。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人们都到操场上看死人去了。死者既然是学校的教工，灵堂自然也就设到学校里了。原本是要停个三五天才抬上坡的，但也不知是哪个先生给算了一下，说明天就是黄道吉日，因而甚至都来不及通知稍远一些的亲戚。从白天看死者老婆对校长的那个态度，人们都以为，她是要停尸学校，不让埋葬的了。想不到的是，她居然还是一个很开通的女人，说是不赶快上坡，是要耽搁学生上课的。

夜风从窗口里吹来，却让汪可可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五月天的夜风，应该是凉爽的、柔和的，她却没有想到，这龙溪镇的风，还带着刺人的寒意。她从床上爬起来，来到窗边，伸出手，去把窗子关起来。那是一扇雕花窗子，用一根木棒撑着。她探出身去，正要取下那根木棒，却看到窗子下面，有两个人在窃窃私语，还不时发出哧哧的嬉笑声。她感到有些奇怪，这个时候，是谁不到灵堂那里去，而躲在她的窗子脚下？她往下面一看，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竟然是他们？

白天的时候，那个女人对校长咬牙切齿的样子，还有校长既厌恶她又害怕她的样子，早就已经深深地印在她的脑海里了。她又怎么能相信，他们两个人，这个时候还能躲着别人，到这背阴的地方嬉笑。更何况，这个时候，她更应该到灵堂里去哭才对啊。作为校长，念悼词才是他此刻应该做的正经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