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在生意场上要准确地把握时机,卜绣文判断出魏医生对自己的热情,是一个契机。她应该抓住这个机会。她应该好好回报魏医生,无论从情从理,都会对她的女儿有好处。
所以,卜绣文尽量准时到医院来。最主要的当然是见女儿,同时也是不让魏医生失望。
今天她没来。
魏晓日心神不宁。他拿起夏早早最近的化验单,情形还好,没有什么理由把女孩的妈妈特地招到医院来。
魏晓日想,要是夏早早的病情突然出现异状,他就有借口见到她妈妈了。
想到这里,他连连骂自己该死——竟要拿那个女孩的生命作筹码,只为一见她的母亲。
他这才更深刻地发觉,自己平时总去关照早早,其实,他喜爱的是女孩的母亲。对女孩,不过是爱屋及乌罢了。
想到这里,他很觉得自己有些卑下。
但又一想,他为什么一定要爱一个病孩子呢?他已经给了她关切,医生对每一个病人都是关切的,这是一种工作的责任。但那不是爱,只是一件应该做的事。或者说,那只是一种普通的泛泛的爱,而自己对她的母亲,是一种突如其来的剧烈的情感,就像雷雨天的闪电一样,带着迅猛的力量,灼热的火球,毫无征兆地自天而降。
这件事很可笑,是不是?但世界上有很多可笑的事,不管你愿意不愿意,它还是发生了?对不对?现在要考虑的是,这件事,对孩子,对她的母亲,对自己有什么破坏吗?
魏晓日医生扭着蘸水笔,一步一步地拷问自己。墨水因为下垂的时间过长,沿着笔尖滴成一颗蓝色钻石的模样,欲坠不坠。
他永远不会对那女人说什么的,她就永远什么都不会知道。那个深陷在悲痛泥沼中的女人,只会感到他热忱的帮助。
为了博得那个女人的欢心,他会对她的孩子付出更多的爱心,让孩子在生命的最后时光感受到更多的阳光。
他自己的日子也因为有了这个女人,而变得欣欣向荣起来。
这有什么不合法的吗?这有什么不好的吗?这对什么人会有伤害吗?答案只有一个——没有。
他已经不年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