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8年秋季,纯如的大四第一学期开始了。她搬到了厄巴纳林肯大道上的Phi Beta Chi姊妹会宿舍楼。她一直对校园里的这种带有希腊遗风的兄弟会姊妹会制度深感好奇。她说,既然现在已经是大学最后一年了,就不妨看看姊妹会中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样的。Phi Beta Chi是一个相对低调的姊妹会,成员比绝大多数姊妹会的成员都更学术化。纯如的入会申请被接受了。尽管已经是大四学生,作为一个新加入的成员,纯如只能住在姊妹会宿舍的地下室里。绍进帮她把一些杂物搬了进去,其中包括她一直在用着的苹果II代计算机。纯如用这台电脑给《芝加哥论坛报》和《纽约时报》发稿。她比许多新闻系的教授都更早使用计算机作为日常发稿工具。毕竟,她之前学的可是计算机学啊。
住在姊妹会宿舍里和住在学生宿舍里完全不同。在姊妹会中,就像一个大家庭一样,每个女孩都要承担一定责任,比如打扫房屋。纯如从来都不喜欢清洁打扫,但她不得不做。纯如跑回家,拿走了我们的便携吸尘器,并说服我将它捐献给姊妹会。我把这台吸尘器送给了纯如,希望她可以让自己的屋子保持干净。
总的来说,纯如喜欢住在姊妹会的宿舍里。这给她机会认识一些家庭背景完全不同的学生。例如,她曾和一位来自小镇上蓝领工人家庭的姊妹会会员谈心。那个女孩的主要目标是在毕业后找个好丈夫,然后成家立业。对纯如来说,这是不可想象的事。另一方面,在其他女孩看来,纯如又太理想主义了。
纯如继续给《伊利诺伊人日报》写稿,但她的文章现在变得很长而且很有深度,更像是调查性报道或评介文章。1988年10月12日,纯如在《伊利诺伊人日报》上发表了一篇题为“如何不受批评左右”的文章,这是一篇书评,评论玛丽·林内·赫尔德曼(Mary Lynne Heldmann)的书《话能伤人:别让批评伤害了你的自尊》。纯如在文章中写道,按照赫尔德曼的说法,我们必须替自己洗脑,坚信自己必将成功。赫尔德曼强调“积极的自言自语”,她正是用这个技巧与那些针对《话能伤人》一书的批评意见作斗争。赫尔德曼还强调说,“做昼梦”,幻想自己在一切尽在掌握的情况下实现目标,这些都非常重要。她还讨论了在听到令自己受伤的话后反唇相讥的几种方法。赫尔德曼介绍了4种对付批评的技巧:沉默观察,缓和紧张局势,真诚探究,陈述自己的立场。
赫尔德曼的书对纯如影响巨大。纯如也教我这些技巧,用来对付来自同事或亲友的令人受伤的批评意见。在高中时代,纯如曾被同学取笑,批评她总是爱做白日梦。现在,纯如发现做白日梦并没什么不好。现在她知道如何去对待这些批评了。在纯如的写作生涯中,尤其是在写第二本书《南京大屠杀》时,她收到了大量来自日本右翼组织的攻击,但她一一从容应对。毫无疑问,她应用了这四个技巧帮自己度过难关。几年后,我看到纯如在一张又一张的记事卡片上写下“积极的自言自语”和“洗脑”等字样,让自己坚定信念,继续向前,不因那些尖锐的批评而自我怀疑。
1988年10月,纯如告诉我,她要参选“校友返校节皇后”。这又是一件出乎许多人意料的事。对我来说,这事并不太意外。纯如经常跟我提起,她想要尽可能地体验大学生活,更何况她又那么好胜。不管她想要做什么,只要是正当行为,我总是支持她的。我以前从不关心校园里的体育活动,尽管我知道,许多学生和香槟–厄巴纳地区的居民都对在体育场中举行的橄榄球比赛十分狂热,尤其是在校友返校节的那个周末。我们对体育场的唯一经验是多年前在那里看过的7月4日焰火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