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你姐学习呢。”舅妈炫耀般重复了一遍。

我听了想笑，却又懒得搭理他们，一车人各有心事，接下来谁也没有找话题。

车站到了，大家纷纷下车，舅舅叔叔打开后备箱，把小湘的行李箱拖出来，巴里自告奋勇拉着箱子，背着他小女朋友的挎包，起初我没在意，当他走到我旁边的时候，他的脸被灯光照得彻底，我吓了一跳，那张脸白净明朗，简直就是莫朝阳高中时期的翻版。

他留意到我的注视，对我微微一笑。使我产生时空混乱的错觉，小湘变成了我，他是莫朝阳，一家人在送我上大学。

“妍妍姐，你在哪里工作？适应新环境吗，我听说大学生工作一段时间后，有一半感觉不好，还返回学校读研究生的。”他与我交谈，这么一来，倒不太像莫朝阳，看得出来，他性格要比莫朝阳主动，小湘本身是非常被动的女孩，若是他也被动，两人成不了。

我嗯嗯啊啊地应付他，拉过小湘，想问她怎么搞的，可当抓住小湘，把她拖到离舅舅们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又失去了询问的勇气，因为那段记忆实在太不堪，就现在小湘的状态看来，她恢复得不错，那场事故中伤害最大的就是她，然而她是最看不出痕迹的一个，想来是因为那时她还小，不谙人事。

看着我欲言又止，小湘笑了，两只手挤着我的脸颊，喔喔地叫，“你看你现在，琐碎得特像一个中年老女人。”

“小湘，我问你……”我开了个头，却又说不下去。

“什么？”小湘睁大眼睛问。

“有关巴里的……”

“他怎么了，不帅吗，不好吗，你不喜欢吗？”小湘连连问我，不知为什么，看着面前的这个无比熟悉的小湘，突然间感到陌生，而且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的追问中有了些许意味深长，这使我胆战心惊。

“他很帅，也很好……”我犹犹豫豫地说，看着她迷惑的样子，狠一狠心，“你不觉得他很像一个人吗，像莫朝阳！”

她转头看看巴里，他在跟舅妈说话，为了听清舅妈说什么，他略微斜着肩膀，头向舅妈那个方向偏着，嘴角弯着一丝微笑，浅浅的两个笑涡。

我以为小湘要大声尖叫了，然而她平静地像从没认识过莫朝阳一样，说：“莫朝阳？不像，一点点都不像。姐，我看你是想莫朝阳想疯了吧，看谁都像莫朝阳。”

“小湘，真的……”我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鬼魂，恐惧超过喜悦。

“可能因为他们都是天蝎座的吧！”小湘咯咯地笑着，跑到巴里身边，脸对着我，笑得非常开心，“双鱼座跟天蝎座才是最般配的，我们就是最般配的一对。”

巴里从后面接着小湘，搂着她的腰，两人相视一笑，舅妈从鼻子里哼一声，别过了脸，对这对公开表示亲昵的小恋人以示不满。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你不要再瞎想了。”小湘回过头，张大嘴，无声地对我说，看口型是这几个字。

不该是莫朝阳，这世上只有一个莫朝阳。

可小湘为什么要选择这样一个男孩做最亲密的伙伴，难道她受莫朝阳的伤害还不够大，不够狠吗？

在他们俩身上，我犹如看到时光倒退，回到我们的高中时代。

我们看着小湘进了检票口，她回过身来冲我们笑着挥手再见，身边的舅妈虽然嘴上还在叨叨她的不是，可眼圈已红了，第一个背过去往出口走。众人精疲力竭地纷纷回到车里狭小的空间里，没了小湘的吵闹，车厢里空出许多，也无趣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