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发好奇起来,拿着信掂量在手心里,犹豫着要不要打开来看,毕竟私看他人信件是不道德的行为,但一想到这信原先也是交给卡尔先‘审阅’,既然信本身没有私密性,那她若是不小心看了,也应该没有太不道德吧。
想到这里时,她的手指已经本能地将信撕开一个口子,食指和中抽伸进去一夹,抽出一张单薄的纸来。
寥寥数字却看得尹沐弦触目惊心,因为那信上沾着不知名的鲜红,因为那信纸上有股尼古丁混和酒精的臭味,因为那短短几个字写着——
“来绿街XXX号,你弟快挂了。”
……
给尹沐弦信的那个佣人叫阿德,他的车技比尹沐弦想象中……烂!
关键时刻却联系不上卡尔,想必他跟祁臻吃得正欢畅连手机都不接了,无奈她没技术没密码又没钱打车,不然根本不用坐阿德的车!还记得上一次,她坐着卡尔的车从别墅到绿街的落星巷,用了半小时左右的时间。
可她今天坐着阿德的车,却用了一小时,而且那个笨蛋在停电时,轰轰烈烈地撞墙,一阵巨响之后,停在墙角边的几辆电瓶车像骨牌般一辆撞着一辆倒下,报警器‘呜呜呜’的响着,震耳欲聋。
尹沐弦赶忙下车,对着冒烟的车头和一地的碎残渣,在胸前比了个十字,向上帝祷告祁臻不会杀了她。
“祁小姐!”阿德把头伸向车窗,响亮地喊了声。
“嘘!”她竖起食指挡住唇瓣,瞪了他一眼,压低音量道:“你先闪啦。”
电瓶车的报警声此起彼伏,想必它们的车主也会很快听到动静出来,如果看到‘凶车’,还不把他生吞活剥了!
“前面向左弯后直行,第二个路口刚好是这条巷子的后门,你到那里去等我。”她说完就猫着身子向巷子里走,听到一声巨响连忙回头,看到阿德开车撞上了电线杆,前额不禁冒出三道黑线。
往巷子里转两个弯,一滴冰凉的雨打到她的脸上,她不由停下脚步,抬头望了望天空,似乎每一次来这里,天气都会由晴转阴,这是不是一种坏预兆?
她收回眼神,掏出皱巴巴的信,眼神搜索着门牌号码,这时,第二个楼道口走出一个身高中等的男子,黑色的卷发,头顶挑染出一簇金色,他穿着图案夸张的肥大T恤跟短裤,脚上汲着橡胶拖鞋,食指跟拇指掐着半截烟,恶狠狠地吸了一口,随后,他突然抬头,如同看到猎物般,直勾勾地瞪着她。
尹沐弦有点害怕,双腿僵硬地站在原地,一直等他跑到自己面前。
“找夜的吗?”金毛打量着她,眼神并非善类。
她点点头,满手的汗快要滴下来,强撑一脸淡定的表情,问:“他人在哪里?”
“跟我来吧。”金毛的眼神警惕地向她的身后望了望,然后弓着腰转身,走了几步见她没有跟上来,手一招,远远地喊了句:“来吧,你不是要见路夜吗?”
路夜?
为什么是姓路,而不是祁?是不是弄错了。
她有一丝犹豫,但心中的担心更胜一筹,跟着金毛又转了一个弯,便看到一排低矮的楼房,墙壁班驳得上了年纪,绿色的水箱暴露在外面,锈迹斑斑。
金毛缩着肩上了二楼,转弯推门而入,屋内的光线并不强烈,日光灯有些旧了,一闪一闪地让人心慌,这种屋子像抽屉盒子,里面有很多狭窄的小房间,通常只能放下一张床和一个行李箱,但房东却把这个零散的小房间当折开出租,看起来是黑商,却也赚不到什么油水,因为会租这里的人们,多数是些穷困潦倒的人,过着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经常都会拖欠房租。
金毛停在倒数第三间门前,如果那也能称之为‘门’的话——其实只是一道灰蓝花的棉布门帘,上面有烟头烧过的洞眼。
“力叔,人带来了。”金毛掀开帘子冲里面喊了声。
“真是‘她’吗?”粗嘎的男声问道。
“是的,是真的,大明星祁臻……路夜那小子没说谎,他老姐真是大明星!”
“MD,那小子脑残了?有个明星后台,打P生死拳啊,欠下……呃,受了这么重的伤,快死了吧。”声音顿了顿,随后顺着一记清脆的巴掌声,又有一阵哀号传来。
尹沐弦有些心急了,她伸手拨开挡住视线的金毛,眼神与坐在床边的粗犷男人对上,他正是那天在黑拳场坐在她身旁的大胡子,而床上躺着一具被白色绷带从头缠到脚的‘木乃伊’,唯一没有被缠起的眼睛,含量着晶莹的泪光凝视着她……呕!
一股莫名的吐意涌上喉咙,她拧巴着脸,指了指木乃伊,问:“他是我弟?”
“是,他就是你弟!”大胡子和金毛异口同声地说道。
闻言,她上上下下地打量一番,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快速地掏出卡尔给她配的手机,刚拨下急救中心的电话,大胡子突然咋呼一声扑上来,抢起手机,迅速地拆掉电池扔进桌上碗大的鱼缸里。
“我,我,我的电池……”她气得都结巴了,眼睁睁地看着电池砸昏了唯一的鱼。
“不能报警!”
“我是打急救电话!”这人疯了吧……
“急救电话也不能打,医院会报警!”大胡子有些急了,他黑沉沉的脸里隐隐透出一层暗红,抬手往木乃伊的腹部小捶了一把,说:“你弟没事,我帮他治过,死不了!”
尹沐弦不禁怀疑起来,她瞄了瞄床上的人,那家伙瘦巴巴一团,再配上那种恶心的眼神,怎么看都不像是祁睿夜!她不吱声地上前一步,伸手就将对方脸上的布条向下一扯——一面略带猥琐,完全不熟的脸。
稀啦啦的白布条还挂在她纤细的手指上,她本通地后退一步,却撞上了一个强壮厚实的胸膛,还没反应出了什么事,两条手臂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提了起来,她看着刚刚带路的金毛,正用粗麻绳捆起她悬离地空的脚。
啊——
尖叫声还未冲出喉咙,她的口鼻就被一块浸着麻药的布帕给用力捂住,浓呛刺鼻的气味从快速渗入她的呼吸,挂在墙上那面裂开的镜子,如命运的犀利眼瞳般注视着,慢慢失去意识而滑落的尹沐弦。
同一时间的另一面镜子前,与尹沐弦有着相同脸庞的祁臻,正拎着行李箱走出房间,房门缓缓关合前最后一幕,是她离去时头也不回的背影。
Start——
替身游戏,正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