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张汉章听闻薛家被宪兵队惨遭杀害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宝贝闺女张凤儿。又听闻张凤儿死去的消息时,张汉章的妻子顿时晕厥过去。张汉章的脑袋“嗡”的一声,歪坐在椅子上,感觉心口一阵绞痛,半天说不出话来。
家仆魏离赶紧给张妻找来郎中,并且劝说张汉章莫悲伤过度,要节哀。
张汉章捂着胸口,眼中含泪,悲痛道:“我的闺女啊,我可怜的闺女啊!我真不该让你住在薛家啊,不该啊!该死的小日本鬼子,我跟你势不两立!势不两立!!”
“老爷,我们该咋办?”魏离问道。
张汉章掩面抹了抹眼角,长长地叹了口气,说:“薛家还剩下啥人吗?”
魏离怅然道:“我听闻薛家的少掌柜因为不在家而躲过了一劫;再者就是薛掌柜的女儿好像没被杀,被宪兵带走了;还有一个叫唐庆喜的也没死,好像是投靠了日本人。”
“唉,还好薛家的儿女还在……”张汉章情绪稍缓,面色肃然,“唐庆喜?我一看那个唐庆喜就不是啥好东西!大难临头,转身做了日本人的狗!”
“还不知道薛家少掌柜的现在身在何处,知不知道家中罹难的事儿。”魏离叹道。
张汉章目向窗外,神色黯然道:“知道现在凤儿的尸首在哪儿吗?”
“听说薛宅内的尸首都被日本宪兵草草掩埋在北隆镇十里外的乱葬岗子了。”魏离说道,“这日本人也太不是人了,是他娘的一群王八犊子!”
张汉章面色凝重,一拍桌子,猛然起身道:“今晚叫上所有的长工,提着油灯去乱葬岗子把凤儿的尸首给我找回来!”
此时的薛洞天身在牛蹄岗,取完山货刚要往回走。两大车的货物,满满登登的,两个车把式叫赶着马匹,薛洞天长衫礼帽稳坐车后。深山之中,夕阳如血,突有两只猫头鹰“啾啾”地飞起,进入了那边的林中。薛洞天顿时有一种不祥之感,深深地打了一个寒噤。在东北迷信的说法中,看见猫头鹰是要死人的,是不祥之兆。
“少掌柜的!少掌柜的!”正当薛家的两辆马车行驶在黄昏下的林间大路的时候,忽然前方不远处出现了急促的马蹄声。
薛洞天抬头张望,只见一个人骑着马冲马车方向奔来。骑马人近了,薛洞天一眼就认出来了,是薛家的仆人佟四儿。佟四儿还没等马停稳,就从马上翻落下来,差点儿摔倒。佟四儿目光呆滞,像是受了什么惊吓。
薛洞天示意马车停下来,跃下马车,问道:“四儿,你咋来了?”
佟四儿登时哭了,“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抽泣道:“少掌柜的,出大事儿了!出了人命关天的大事儿了!!”
薛洞天心一颤,忙问:“快说,出啥事儿了?是不是我爹他出事了?别哭叽尿嚎的,快说!”
佟四儿的哭声愈大了,悲泣道:“掌柜的死了,薛家上上下下十几口人都死了!日本宪兵队干的!宪兵队来宅子搜查共产党,找到了一个共产党的小册子。山本一夫说薛家勾结共党,就杀了薛家满门啊!!”
经过佟四儿这么一说,在场的所有伙计都傻了,都流泪了,顿时凄然起来。
薛洞天听到这个噩耗,登时双眼发直,失魂似的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啊!”
“少掌柜的,家中只有大小姐没死,被山本一夫抓到宪兵队了。现在薛家人里,只剩下少掌柜的你能主事儿了!我是装死才好不容易跑出来向你报信儿的。少掌柜的,你一定要为掌柜的报仇啊!”佟四儿此时已是哭天喊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