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我来说,余言已经不再是男生与女生的区别,而是“阳光”、“优秀”、“美好”这些明亮词汇的综合体。
他就像是树立在我面前的偶像,是我视线投射之后的,我的向往。那些附着于我身上的诸如孤僻、冷漠、窘迫、自卑……他统统都没有,他就好像是我的另一面,我一直期盼成为的另一面。
而那个时候,高一已经快要收尾,天气慢慢变得寒冷。下午的体育课上,许多女生都以各种身体不舒服的理由来逃避锻炼,余下的人也是缩头缩脑,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体育老师也很无奈,做完热身准备后大喊了几声“稍息”,“立正”,便挥了挥手说:“自由活动吧。”
男生们呼啸着朝足球场和篮球场跑去,女生们留在原地无所事事,三两一群地扎堆站在一起。这时候有人提议去打乒乓球,其他人欣然同意。
吕婉跟一个女生说了什么,然后那个女生向我走来,她将手伸向我,手心上放着器材室的钥匙:“姚陈,你去帮同学们把球拍和球取来吧!”
她的语气里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而我也只好顺从地接过钥匙。
去器材室要穿过整个操场,那天风很大,吹起地上的沙冲着人的脸就恶狠狠地卷过来,我缩着脖子朝对面走,后面的女生扯着嗓子你一句我一句地催促道:“快一点啊,姚陈。姚陈,快一点。”
当时,我的心里真的涌出一种凄冷的感觉,只觉得我在这里就要待不下去了。陌生的口音、陌生的环境、陌生的面孔、陌生的情感,一层一层包裹过来,就像是一只只大手粗糙地搓揉着我的心房,让我透不过气来。
到了器材室,我根本没想到里面还会有人,所以我在打开大门之后狠狠地一把推开门,然后又大力地将门合上,门锁扣上的时候发出沉重而巨大的响声,忽然有人开口:“吓我一跳!”
其实,真正被吓到的那个人是我才对。
我循着声音看去,这才发现西边墙角的位置站着的男孩居然是余言。他朝我这边看过来,垂下的手中抓着那把曾为我在雨夜里演奏过的琴。
“是你!”他朝我走过来,语气里带着一丝惊喜。
“嗯,是我。”我依旧学不会熟稔地和人交流,尤其是这样突如其来的尴尬场面。
“上体育课吗?来取什么?排球还是篮球?”他倒是表现得很自然,语气中甚至有重逢的欣喜。
“乒乓球拍。”我木讷地回答,甚至连一句“你呢?”都忘记问。
不过余言看上去倒是毫不介意,听完后微笑着问我:“你会打乒乓球?打得怎么样,什么时候咱俩切磋一下?”
“啊?我吗?我打得不怎么样啊。”我紧张起来。
“怕什么,顶多你输给我后请我吃根雪糕。”他笑着说。
“这么冷你还要吃雪糕?”
“那么吃麻辣烫也可以。”他咧开嘴,笑意更浓,“当然,前提是你要赢我。”
“那不是等于白说?我怎么可能赢得了你?”我小声地说。
余言没有听清楚,追着我问:“你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我不再理他,拉开靠在墙角的那一排大铁柜,开始往外取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