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陪婶仔坐飞机到澎湖旅行吗?”秋男记得早在一个月前就听他没事提“外出观光”的事,甚至昨天还问自己要不要鱿鱼什么的,怎么……
“不去啦!”
“为什么?”
“不想去,”锦水说着已挨到面前,随手拉拢车窗,“儿子顶老子的位。”
“难得陪婶仔出去一趟……”秋男说着看了看表,阿菊这时候一定一边咳着,边穿雨衣边准备上工了吧……他不禁想着,当人家在招伴时心里的确也有过随大家去逛上一趟的欲望,不因为什么,就只想到阿菊跟着自己这几年来的操劳,两人若能单独去游览一下,好不好玩是一回事,最重要的是,他真想阿菊了解自己心底深藏的愧疚。可是,即如自己所料的,当他才开口说:“喂,我们去坐一下飞机好不好?”还未加解释时,阿菊一边摊开一家大小的衣服,偏过头来,一边一脸委婉地说:“不要啦,人家说澎湖没有什么好玩的,比我们深澳、瑞滨还不如呢!”秋男不想追问,但心里可明白,脑中的景象是左右邻居的凑在一块兴高采烈地谈论着游览的事时,阿菊孤单站在一旁含笑无话的样子。……
“干,同一张臭脸看了三十几年还没看腻?喔,连出去玩这种爽事都躲不开,算了,伤神!”锦水大声嚷道,那些女贩嘻嘻哈哈地张嘴笑着,有人低声说:“短命,男人就是这样……”
锦水又低声向秋男道:“猴囝仔廿八号要当兵去了,他老母看不开,伊娘,一天到晚哭哭啼啼舍不得离开,我心烦,让她到外头哭个够!”
“啊!”秋男忽然叹道,“早知道该让她去,起码有婶仔作伴!”
“阿菊?她也哭吗?为什么?”
“不,”秋男摇头,“我阿母。”
“你阿母?”锦水竟也皱起眉来,“她哭了十几年了还哭什么?”
“不是哭,只是没事操烦罢了,”秋男叹道。瑞八公路正在拓宽,某些路段颠簸不堪,望着锦水微白抖动的头发,竟觉得是阿母也雇了车一路跟着。
“操烦些什么?”锦水道,“都抱孙子了她还不知足吗?哪天我过去骂骂她就好了。”
“操烦阿菊身体不好还得去做工,还有,”秋男望了望锦水说,“她不晓得听谁说顺兴水大,一天到晚叫我换坑。”
“你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