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听见枪声?”
“看在上帝的分上,萨姆,我们才刚到这儿。一定会有人听到的,我们会把他们找出来。”他转过身,一条腿跨过栅栏,“在我们把他运走之前下来看看?”
斯佩德说:“不用。”汤姆停下来,两腿分跨在栅栏两边,回过头用他那双小眼睛惊讶地看着斯佩德。
斯佩德说:“你已经看过他了。我能看到的你都已经看到了。”汤姆看着斯佩德,迟疑地点点头,把跨过栅栏的腿收回来。“他的枪还别在后腰上,”他说,“没用过。他的大衣也扣着,身上有一百六十五美元。他今晚是在工作吗,萨姆?”
斯佩德犹豫了一下,点点头。汤姆露出询问的表情:“哦?”
“他本来是要去跟踪一个叫弗洛伊德·瑟斯比的家伙。”斯佩德说。接着他按照温德莉小姐所说的把瑟斯比的外貌描述了一番。
“为了什么?”
斯佩德把双手放进大衣口袋,冲着汤姆眨了眨那双睡意蒙眬的眼睛。汤姆不耐烦地重复道:“是为了什么呀?”
“这是个英国人,大概是。我不知道他到底在耍什么花样。我们本来正在查他住在哪儿。”斯佩德有气无力地咧嘴笑了笑,从口袋里伸出一只手拍了拍汤姆的肩,“别问了。”他又把手放回口袋,“我得去通知迈尔斯的老婆。”他转过身。
汤姆本来生气地皱着眉,张开了嘴,但什么都没说又合上了。他清了清嗓子,收起满脸怒容,用沙哑但是温和的声音说:“他弄成这样也真够惨的。和我们其他人一样,迈尔斯有他自己的毛病,但我想他也有他的好处。”
“我也这么觉得。”斯佩德回应道,声音平板得听不出任何含义,随即走出了巷子。
斯佩德在布什街和泰勒街路口一家通宵营业的药房里打了个电话。
“宝贝儿,”他报了一个号码,又过了一会儿对电话说道,“迈尔斯中枪了……是,他死了……你现在别激动……是的……你得通知爱娃……不,我可不想去,这事儿得你来……这才是好姑娘……还有,别让她来办公室……告诉她我会去看她……呃,过些时候……嗯,你别把我扯进去……就这些,你真是个天使。再见。”
斯佩德再次把吊灯打开时,他的小闹钟指着三点四十。他把帽子和大衣扔在床上,走进厨房,拿着一个酒杯和一瓶百加得①回到卧室。他倒了一杯酒,站着把它喝完,然后把酒瓶和杯子放在桌子上,面朝桌子坐在床沿,开始卷一支烟。当门铃响起的时候,他已经喝完第三杯百加得,正在抽第五支烟。闹钟上的时间是四点三十。斯佩德叹了口气,从床边站起来,走到他卧室旁边的对讲机那儿,按下开门的按钮。他低声说了句“麻烦的女人”,就沉着脸站在那儿,皱着眉头盯着黑色的对讲机,呼吸变得急促,脸颊泛起一抹淡红。
走廊里传来电梯门开合那刺耳的哐当声。斯佩德又叹了口气,朝门口走去。门外响起沉稳的踏在地毯上的声音,是两个男人的脚步声。斯佩德的脸色明亮起来,眼神里的忧虑不见了。他迅速地打开了门。“你好,汤姆。”他对之前在布理特街说过话的那位有啤酒肚的高个子警探说道,接着又对汤姆旁边的男人说,“你好,警督。进来吧。”
他们一起点点头,什么都没说,走了进来。斯佩德关上门,把他们领到他的卧室。汤姆坐在靠窗的沙发一头,警督则坐在桌子旁的一把椅子上。警督身材很结实,圆脑袋,方脸孔,花白的头发和小胡子都剪得短短的。他领带上别着一枚价值五美元的金色饰品,西装领子上有一个小而精致的秘密社团钻石徽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