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产通胀所造成的财富转移已经异常明显,通胀所引起的财富转移过程才刚刚开始。这显然造成了中国财富分配的进一步恶化。在这样一种汇率制度安排下,央行实际上已经沦为各类投机资本予取予夺的一名高效率出纳。在自由浮动的汇率安排下,汇率的风险被分散给银行、企业以及个人,但在中国的汇率制度下,汇率风险却全部集中在中央银行,实际上是中央政府。这就构成一种国家层面的总体性风险。你想达到某种总体性的控制,就必然承担某种总体性的风险。这与中国其他政治、经济、社会领域的管制完全同构。总体性的控制总是被很多人津津乐道为这个国家的独特能力(所谓国家能力),但这些人似乎忘记了,总体性的控制能力总是对应于某种总体性的风险。世上之事,总是如此对称和公平。
毫无疑问,这个游戏是不可能无限循环的,时至今日,中国的资产价格对外已经构成一条悬河,造成巨大资产价格压差,而恶性通胀也已经处于一触即发的边缘,在这个阈值上,外汇储备任何边际上的增加都可能成为激发中国通胀失控的最后一根稻草,也可能成为激发中国房地产泡沫最后崩溃的触媒。虽然在理论上,中国央行还可以通过央票、准备金手段来缓解压力,但它显然已经越来越接近不堪重负的极限。中国的现行汇率制度已经走到了一个十字路口。
种种迹象表明,中国奉行经年的汇率制度可能被迫出现重大变化。无论是各类官员口风的转变,还是温州对外投资的试点,都已经暗示,这个变化可能在我们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突然启动。那可不是什么即兴表演,而是迫于压力的无奈之举。可以推测,这个变化的主要内容一定是朝着央行更少干预、管制更加宽松的方向。吊诡的是,在今天,这种改革的风险和收益已经完全无法计算,央行想轻松解套已经变得难上加难。但不管如何,形势将逼迫他们冒险一试。
中国资本管制以及汇率制度被迫打开缺口的时候,各类投机资本兑现其巨额收益的时机也就成熟了。资本的抽离就可能对中国房地产泡沫构成决定性的一击,成为第一张倒下的多米诺骨牌。而其间也可能伴随着人民币汇率以及资本市场迅猛但短暂的上升。不过,你千万不要以为这是牛市的到来,而是资本即将兑现的信号,是又一个黑暗时代的降临。后面的故事,将重复2007年至2008年或者1997年的那一幕。种种证据都显示,这一次的主角是中国。
(本书最后一篇写于2011年4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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