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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告别母亲的守灵夜(10)

告别母亲的守灵夜 作者:(美)南希·拉帕波特


难道母亲和我都是在内心深处这种相同的根深蒂固的内疚感上成长起来的,认为自己有责任拯救身边的人?我母亲的朋友帕齐告诉我,我的外祖母常常因为朱迪的死亡而指责母亲,她常常会感叹:“为什么偏偏是朱迪而不是你呢?”

“什么样的母亲会这样说自己的女儿呢?”帕齐很是愤愤不平。但从我工作所接触到的家庭中,我清楚,没有任何家庭可以摆脱那种失去孩子所带来的痛苦。许多父母无法回到正常的生活,无论这个孩子的死亡是否和父母的照顾有关系,他们都会变得忧郁。这些父母会觉得自己脱不开干系,他们会用歪曲事实来惩罚自己,有时,也惩罚到了他们周围的人。

母亲只留下一篇关于在她母亲身边成长的隐晦日记。她的沉默引起了我极大的好奇:

自从一年级开学的第一天,我向母亲问明白去学校的路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试图和她说过话。我们一直像熟悉的陌生人一样生活在一起。我们清楚对方一切的行踪、食物和爱好,但从来没有交谈过,也不认为这种交谈是有必要的。我们从未相互信任过,也没有特别喜欢过彼此。现在,当我遇到麻烦时,在我们这种仅仅是靠习惯维持的母女关系中,她不能给我新的慰藉。没有人能够解释母亲跟我的这种对抗。

母亲习惯于听天由命,并不指望从她“熟悉的陌生人”那里找到太多的安慰。或许她的早熟和狂妄的自信只是她用来掩盖自己的孤独无助的。在那个时候,她需要找到自己的方式。

在母亲的童年和成年早期,伊迪丝一直沉溺于酒精。她偷偷摸摸地酗酒--总是尽一切可能偷着喝酒。只要我的母亲一走进伊迪丝的房间,她就可以分辨出来伊迪丝喝过酒,就像所有酗酒者的孩子一样敏感。据我父亲说,我的母亲常常会暴跳如雷,去沙发背后寻找伊迪丝藏着的伏特加酒瓶。

在伊迪丝晚年,我的父亲告诉她如果她想再次见到她的外孙就必须戒酒,他支付了她去医院戒酒的费用。伊迪丝戒酒后,她就卖掉了房子,搬去和我的父母及我们一起住。我父亲说,在抚养我们几个孩子上,她帮了很大的忙,而且魁尔街的房子也足够大。据伊迪丝的一个闺蜜说,她五十五岁时开始改过自新了,从饮酒变成了喝加了两块冰块的黑咖啡。

外祖父的酗酒和对朱迪死亡的反应没有像外祖母那么明显。在年轻的时候,吉姆是个酒鬼。我们家族中的一位朋友告诉我,吉姆和伊迪丝常常将母亲锁在汽车里,然后他们就去当地的各个酒吧穿梭。姐姐艾米记得母亲告诉过她,朱迪溺水身亡的那天之后吉姆就戒酒了。父亲的说法则并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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