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飞个头不算高,平头,五官清晰,眼神温和,是郁青所认可的那类男人。他坐在了窗边的沙发上,打量了一下四周,说:“你这里真不错,很好。”对这里的布置,郁青是经过心理分析的,这是她的厉害之处。苍绿色的窗帘,窗外是翠竹,很是清静舒缓;地板是柔和的栗色,沙发是米色的,铺着白色的线毯,很居家;为来者准备的手杯也是手绘的,很清丽别致。她望了望旷飞,没有回应,这个男人,不像是普通的心理咨询者,他只不过是好奇,或者还有点倾诉的欲望,但要找对对象。
郁青端了一杯水,站在了窗前,随意谈起了一些其他的男人,一些表面不露声色的男人的苦闷,她对人物心理的微妙变化是那么了如指掌,旷飞的表情当然逃不过她的眼睛。她看到旷飞的表情在慢慢放松,最后,他起身笑着说:“我本来是路过的,进来跟你随便聊聊,陈明说得一点不错,你是一位很不错的心理咨询师,其实近段我的压力很大,事业生活的,不得其解,听你一说,我感觉轻松多了,很多人是这样,很多事不是逃避而是化解。今天有空吗?请你吃个饭?”
郁青放下手中的水杯,看了看表,轻轻地摇了摇头,“对不起,我有事,谢谢。”旷飞点头,没有坚持,走出去时,郁青看到了一个细节,他把水杯未喝完的水倒掉,放回原位,郁青有些感动,这是个注重细节的男人,可以理解他的苦闷和辛劳。
旷飞的事她没有对陈明提起,不知是为什么,她以前对陈明可是无话不说的。只是在陈明的口里她听说了旷飞的一些情况,他是一家IT公司的经理,很厉害的,家庭事业都不错,是典型的五好男人。可是郁青却在心里摇头,这个五好男人其实也很脆弱,男人的坚强其实都是外在的,在内心他比女人更脆弱。旷飞的公司规模越来越大,按他的想法,自然是往前走,不断地扩大经营规模,与国际接轨。他照样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开会、签字、谈判,还要关注国际方面的动向,与同行吃茶喝酒交换信息,一刻都不能停下来。公司的摊子越来越大,面临着管理和一系列的事无巨细的问题,这些都足以让他没有停下来的可能。有一次,飞去北京参加一个谈判,他在飞机上把谈判内容过了一遍,就睡着了,直到服务员过来叫醒他,告诉他已到目的地,他抱歉地笑,怎么会这么疲倦呢?脑子是停不下来的,一停下来就会做梦,他的下一步目标是在北京设立分公司,还有上海,考察和备案、选址、人员的调配管理,业务的拓展,很多很多的事,他没有停下来的时间。
妻子宛芬是他的大学同学,像多数一路走过很多年的夫妻一样,他们的婚姻早已进入了平缓的时期,就像一个硬币的两面,安全温暖、平淡无聊,一眼可以望得到头。下班后,他喜欢把自己关在书房,即使什么不干,他只想不被打扰地坐一会儿,妻偶尔披着睡衣推门进来,说一句“早点睡吧”,他微笑着点头示意她先睡。有时累了,他宁愿睡在书房。妻把家照顾得很好,而他有责任挑起生活的重担,因为他是男人。他还承诺女儿:将来爸爸把分公司开到英国,你去那儿上学,我们一家人在一起,那该多好。说这话时,大家都开心地笑。他喜欢看到妻女开心的样子,他需要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