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

我告诉过路易，假如说司徒金有可能有一点仁慈的话，那这份仁慈肯定会是在大众市场开始营业的时候降临。但在那个吵闹的星期六，好运并没有降临到我们头上。我在熟食柜台帮忙收拾，忽然听见有人使劲敲门，于是我就开开门。陈贝克推着一个堆着盒装点心的小车闯了进来。李家菜店的老李紧跟在后头，带着他的木制菜箱挤了进来。然后是跌跌撞撞、抱着一大桶鱼的鱼贩子。他们撞在了一起。老李的手推车翻了个儿，装菜的箱子掉出来压到了老陈的点心。鱼桶里的水也溅了出来。格尔曼推着头乳猪走过来，他看不到前面发生的事情，跟乳猪一起一头撞进混乱之中。

操你妈！格尔曼骂着，捡起两块猪脸。

受损失最大的就是被撞裂了的猪皮烤乳猪。

你妈的！老李把下巴像武器一样戳了出去。谁的屁眼儿?

你的！格尔曼大叫着。

又是一阵骚动，我回过头去，看见伊琳正把两把菜刀扔出去，那样子活像个刺客。

你们都想惹上司徒金的麻烦？伊琳的声音就像她扔出去的那两把菜刀发出“嗡”的一声。

格尔曼和老李像乌龟一样缩回脖子，老大不情愿地道了歉。老李把他的菜箱重新堆成个小塔，推向冰箱那边去了。之后，他又把推车拉出来，没有关上双扇门。我准备去锁上门，但看到满高搞不定他的那些烤盘，我就过去帮他，把烤猪的肋骨和肋条挂起来。我把串鸡心、鸡胃和鸡肝的签子码好，然后把各种禽类按大小个和颜色摆好，先是鸡、鸭，然后是鹌鹑，最后是烤乳鸽。排放的顺序是按颜色和口味从重到轻：先是盐焗的，然后是辣子茴香的，再后面是酱香的，最后是白灼的。我刚把麻雀和鸡翅膀串好，像一列军队一样靠在窗台上，格尔曼就拿来了准备好的吃的。我们把一盘一盘的食物倒进烧热了的桌子上的锅里：鸡爪子和猪耳朵、小炒三菇、烤豆腐、炖肚子、青椒牛肉、豆豉蛤蜊、内脏和血豆腐、大圆章鱼，像粉色的亮灯笼一样漂着。然后是最艰巨的任务。我和格尔曼用一个2×4寸的盘子把乳猪抬到熟食窗口。我们摆了好几次，才把猪的脸摆好，把破了相的脸遮住，这样好运才能向我们大家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