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制定了长远的打算,我暗下决心,等我长大后,有了自己的儿子,一定要让他明明白白地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而且我永远不会弃他而去,丢下他不管。但我一时间还想不出什么好的短期计划,怎么才能把 “没爹的孩子”、“大耳朵狗娘养的东西”这种无形的标签拽下来,它不仅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也在无情地撕扯着我的自尊,让我坠入一种深刻的恐惧和无尽的黑暗之中,无法自拔。
这种恐惧来自继父弗莱迪在家的所作所为,来自他可能会愈发的变本加厉。我害怕自己一回家发现妈妈已经性命不保;担心姐姐妹妹以及自己都随时可能一命呜呼;担心继父弗莱迪再喝得烂醉,回家把睡梦中的我们打醒,用枪口对着我们,“狗娘养的,都给我滚出去!”他不止一次声称要把我们全都干掉。现在妈妈每天都是穿着鞋睡在客厅的长椅上,就是为了一旦有意外,可以迅速抱上孩子,拽上我们去逃命。我还怕下次他再对妈妈动粗,要是妈妈躲闪不及怎么办,而我在一旁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要是他对姐姐奥菲丽娅大打出手,那我也根本没有任何办法,或者干脆就是对我拳脚相加,而我也只能就这么忍着,我到底该怎么办,警察来了也帮不上忙,因为以前他们来了也根本无济于事,或最多是把继父带走,等他酒醒了再放回来,仅此而已。
我该做什么?究竟该怎么做?这个问题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就连在学校也会时不时受到这个问题的困扰,我为此寝食难安,坐卧不宁,甚至让我想起那些在福利院做过的噩梦,那是因为大家都以为街上住的那个老太太是个巫婆,小时候最恐怖的时候也就莫过于此。有些梦实在可怕,吓得我醒都醒不过来,在梦里我觉得若能碰倒床头灯之类的东西,屋里的人听到就来救我,让我离开梦中的是非之地。
“哥哥!”我在半梦半醒间,又听到小妹沙仑的声音。
我睁开眼睛,坐起身来,回想了一下都发生了些什么事。睡前,除了万圣节的“不给糖就捣蛋”游戏,家里什么事都没发生,之后,姐姐奥菲丽娅去参加了派对,看来她到现在还没回来。今天晚上后屋相当的安静,这里是我们从贝希姑姑那租来的,她自己做生意,而且在我们亲友当中只有她有房产,这房子的地下室就是她的美容沙龙——贝希美发屋。
沙仑带着哭腔,拽着我的袖子,说:“妈妈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