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我把被子扔到一边,抓起睡袍,匆匆跑去厅房,来到前屋。妈妈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全无知觉,有个木板嵌在脑后,她身下和四周流了一摊血。看到妈妈不省人事,沙仑的哭声越来越高,“醒醒,醒醒!”她尖声喊着,“妈妈醒醒。”
我惊得目瞪口呆,慢慢才缓过神来,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学着警察做犯罪现场分析,判断到底出了什么事。
首先我注意到,当继父用木板袭击妈妈时,她是想逃出家门去的,木板直接打到她的后脑勺上,用力太大导致木头直接打进皮肉之中,不只她身下有一摊血,血渍溅得到处都是。
接下来,让我惊恐万分的是妈妈是不是还活着,是不是危在旦夕。一旁的保姆贝碧(她主要负责照看妹妹)正在忙着打电话叫救护车,想到医护人员已经朝这里赶来,我才稍稍松了口气,转身安慰沙仑。
血渍、恐惧,妹妹在抽泣,贝碧一直在念叨,只要到了医院妈妈就没事了,屋里到处是血迹,我努力想从这一切中理出个头绪来。“我该做点什么”,这个问题一下子跳了出来,答案是收拾厨灶!我总得让自己手里忙些什么事情,做什么都行。我需要让自己做点事,所以我飞快地跑到厨房,开始擦洗家里的老式厨灶,这厨灶似乎从清教徒时期起就开始用了,但已经满是煤烟。拿了块抹布、肥皂,还有水,我开始全力清洗这个大家伙,同时我不停地祈祷,祈祷的内容五花八门什么都有,比如:“主啊,别让妈妈死”,然后还有“主啊,别让人们进来,看到这里这么乱糟糟的”。
一想到那些白人医护人员,还有警察看到屋子里到处是血,再有这个脏兮兮的炉灶,实在是太难为情了。所以我要把这里收拾干净,让人觉得住在这儿的这家人是很讲究的,不是邋邋遢遢的。继父是个例外,他又一次让家里的女人受皮肉之苦,还流了血。
救护车到了,救护人员马上进屋来,和保姆贝碧和贝希了解了情况,当然没人顾及我,他们取下妈妈头上的木板,把她抬上担架,上了救护车,急驰而去。
即便在这时,我还在努力收拾着,想从混乱中找出条理来,这是我能想出的唯一法子。那天夜里,我的世界一下子变得那么小,我把自己完全封闭起来,让自己的情感冰封雪藏,也只有这样我才能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