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3日,原驻宜昌的北伐军夏斗寅部叛变反共;5月21日,许克祥在长沙发动反革命政变。在这种情况下,陈独秀仍继续执行妥协、退让政策,取消了湖南武装起义的计划,还解散了武汉的工人纠察队。这更助长了反动势力的气焰,武汉的国民党中央和国民政府日益向右转,反革命政变随时可能发生。这时,党内对陈独秀右倾投降主义错误的不满,越来越强烈,开始做进行武装抵抗的准备,并且让在武汉常公开露面的党团员逐步撤退隐蔽或转移到别处。希俨也嘱我将短发蓄起来。
不久,我们接到陈潭秋传达的党组织意见,要我夫妇俩7月14日晚上乘最后一班轮船离开武汉前往江西。
遵照党组织的指示,6月中旬,我和希俨就在武汉报纸上登了启事,辞去本兼各项职务。希俨早已把《民国日报》的工作移交给了沈雁冰(茅盾)同志,这时又辞去了在名义上属于国民政府的中央军委工作。我把妇女部的工作交给了刘清扬同志,并辞去了其他各项兼职。
行前我和希俨奉董必武同志之命,将三千元的支票送交茅盾同志,并传达董老指示,时局将有变化,嘱茅盾同志持此支票去上海绍敦公司(蔡叔厚)兑现,“隐于笔耕,善自珍重,后会有期”。当时我们并不知蔡叔厚即第三国际驻中国的联络员。
7月中旬,中共中央由周恩来等五人组成临时中央常委会,发表宣言,强烈谴责以汪精卫为首的武汉国民党中央和国民政府“近日已在公开地准备政变”,决定撤回参加国民政府的共产党员。
7月14日深夜,弟妹都已酣睡后,我们与父母告别,在大革命转入低潮的险恶风云中,开始职业革命者的生涯。离开我入党献身革命的策源地,离开慈爱的双亲和活泼可爱的弟妹们,离开共同战斗的同志们朋友们,别绪离愁自难抑制。但我还是忍住了眼泪,勉作欢容,安慰双亲说:“我们一定会回来的,请二老放心!”随后毅然登船,离开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武汉。
父母为我们保守机密,对外说我“已出国留学了”。1927年初夏,武汉的《民国日报》上曾发表过一篇对我父亲的专访报道,刊登了父亲的照片,还把他的著作和在铁路上的贡献大大地赞扬了一番。幸亏我父亲各方面的人缘很好,我们走了以后,在白色恐怖笼罩下的武汉,他居然没有受到太大株连,只是降了职,迫使他很快就离开了粤汉铁路局而已。
7月15日,汪精卫在武汉公开宣布正式同共产党决裂,轰轰烈烈的北伐大革命终于夭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