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铁想快快走下病床,想快快抢救可怜的女孩子,像父亲那样问问孩子的冤屈。当他发现胳膊上挂着点滴,尴尬地一笑,又乖乖地坐回床上去。
他已经不是当年年轻的陈铁,无情的岁月,落魄的生活,像病菌那样腐蚀了原本健壮的身躯,同时也削弱了他顽强的意志。
素梅为父亲盖好被子,用责备的口吻说:“爹,你这是干什么啊你。都多大年龄了?激动起来还像个毛躁孩子。医生都告诉我了,要你多注意身体……你不相信我哥哥吗?他答应过你的事会尽心去办的,你快躺下来好好地养病休息……”
女儿几句轻轻的埋怨,父亲像个很听话的小孩子,老老实实地仰脸躺下去,脸上还显露着对不起和抱歉的意思。
陈铁心里十分压抑,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一连发出几声长长的叹息。
几天之前,他听完老女人带着血和泪的控诉,胸膛像被刀剑搅得一塌糊涂。不是他陈铁心胸狭窄,而是这件事让儿子处理起来非常棘手。儿子仅仅是个镇长,头顶上还有镇党委书记。
那个镇党委书记,又偏偏是四弟高洪钟和于傲雪的女儿。
面对特殊而复杂的人际关系,陈铁感觉自己像一头大牛,掉进深深的枯井里,浑身有力量却无处使。柳家人的冤屈,一下勾起他所有的往事,前后夹击,旧病复发,女儿只好带他来到县城医院里。
陈铁遮掩着儿子做官给他带来的愧疚,底气不足地对老女人说:“大妹妹,只要孩子活过来就好。俊河当时跟我说了,他会积极地做高书记的工作,会给你们公正处理的。我陈铁拉巴大的孩子,会凭着良心做事。你们一家受冤枉,他不会不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