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铁原本呼呼发喘的喉咙里,像被院长塞进去一颗圆圆的发涩的干枣子。枣子不上不下,正好卡在他的气管里。做人的自尊使他的脸涨得通红,但他仍然摆出一副不屈的神情。他转身看着身边的女儿,用的是商量的口气:“闺女,咱还有钱吗?有钱就拿出来给他们。我想让爱莲这孩子继续住下去。”
女儿那张脸被羞涩和懊恼的火一下子烧红,一副极度难堪极度慌乱的样子。素梅下意识地掏了几遍衣袋,却只掏出两张一块和几张五毛的票子。
陈铁刷地冒出一头虚汗。
女儿见父亲陷入尴尬的境地,心如针扎锥刺。她知道父亲的性格,这样的难堪,对父亲来说是一次毁灭性的打击。
泪水潮水般涌满了女儿的眼眶。
素梅悄悄把脸转向一边,直到泪水在眼眶里慢慢消失,才用一副平和的语气向院长解释:“我爹说得很对,你们就让爱莲妹妹住下来吧。她家怪可怜的。我哥哥这两天就会来医院,他会带钱来的。我爹说话从来算数。我们做儿女的,也不会为了爱莲住院的几个钱,让你们说我爹欺骗你们。即使我们家里再有困难,去借去磨去跪门子,做儿女的都会给我爹争个脸面。”
和男医生一道走过来的女医生,挺着胸,两个傲人的山峰高高地耸立着。她是个蹚过男人河的女人,品味透了一些坏男人的歪坏心思。素梅是个柔弱娇小的女人,这种女人更让男人心疼。她担心院长被素梅灌迷了方向说转了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