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廉是被渴醒的。
在她悠悠然苏醒过来的时候,眼中还带着几许慵懒疲惫的倦意,她甚至试图习惯性的扭动着身体伸出胳膊来,想像往常一样美美的伸个懒腰。
但很快,她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双手和头部被固定在两块拼合起来的木板里,而这木板又是镶嵌在一只大木笼子里的,根本就没法活动,在这近一米见方的木笼子里,身体倒是毫无约束,但脚上却沉甸甸的挪动一下都十分困难。
刑场上的那句“刀下留人”犹在耳边,但照眼前的情形看来,自己并没有被“劫”走,只是暂时保住了一条小命,并再次沦为阶下囚。
这一发现,让孝廉大受打击。
也不知是睡了一觉恢复了体能,还是终于认清了现实,她尽可能的仔细观察了一番,结果却悲哀的发现,别说是她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人,就是一只苍蝇怕也很难在身负重枷、外加十来名看起来武力值趋于中高阶水平的官兵押送下逃脱。
对于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孝廉来说,整个队伍行进的速度并不算快,但暴晒在耀眼的日光下,加上马车卷起的滚滚沙尘,令她在空调室中窝惯了的躯体很是难受。
躯体?哦,拜托,这蓬头垢面的身子根本就不是自己的!
一边毫不留情的驳斥着自己可笑的想法,她一边极力的告诉自己,都已经这样了,还是要对这具躯体好一些,毕竟,这才是日后赖以生存的本钱。
“喂,水——水——”她竭力装出一副半昏迷的状态,发出嘶哑的声音。
紧跟在囚车旁边的两名小卒明明听见了,却置若罔闻。
对于他们的反应,孝廉有些怒了,明明死罪已免,这些人为什么还这么一副死样儿!
她刚要再次开口,忽然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她怎么样了?”
声音从左侧后方传来,虽然看不见人,那声音却并不像想像中那么冷漠。
“水……给我水……”孝廉赶紧抢在小卒们答话之前低喊。
“给她水!”那个声音命令道。
俩名小卒心不甘情不愿的狠狠瞪她一眼,其中一人从腰间摸出一只水囊,飞身爬上囚车,拔去塞子,把囊口凑到她嘴边。
如果可以,她真的想狠狠的骂那小卒一顿,明明看她脑袋不能动弹,还故意把水囊放在距离她的嘴唇三指远的地方,害得她不得不踮起脚尖,伸长了脖子把嘴巴凑过去,结果刚一碰到囊口,他就飞快的把囊向上一托,一大口带着酸涩味道的凉水顿时冲进嗓子眼儿里,呛得她直咳嗽。
“真难喝……”好在她反应及时,呛咳几声,把凉水吐出来也就好了。
因了她这一句无心的话,那小卒的一双眼睛瞪得溜圆,只差没把她生吞活剥掉了。
“聂大哥,我看她根本就无大碍,你又何苦担忧,还是同我回到马车中歇息去罢!”
孝廉应声看去,说话的,却是一名年约十七、八岁的年轻男子,并未着军中服饰,穿着也不十分华丽,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一种放荡不羁的形态。
“少倾,她毕竟是个女儿家,况且我王有令……”
很显然,那位命令小卒给她水喝的男子已经动了恻隐之心,而他的话里提及王命,事关自己的前途命运,孝廉当然要竖起耳朵仔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