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廉嘴快的还没说完,突然意识到即将脱口而出的真话——我分明是对你把冯小怜的事情记得那么清楚有意见!
自己这是在干嘛?难道是在和一个离体的灵魂争风吃醋吗?
回答是,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一把抢过他手中盛好的米饭,孝廉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打死不开口,闷头大吃大喝。
宇文达看她的眼神充满了好奇,比起三年前来,这个丫头简直脱胎换骨了一样。
俩人一言不发的吃着,其实主要是孝廉在胡吃海喝,他只是象征性的夹了些饭菜到嘴里,两眼一直亮晶晶的看着她并不斯文的吃相,可能连嘴里的饭菜是什么味道都没有尝清楚。
一放下饭碗,她就缩回床榻上,半眯着眼睛假寐。
尽管表面看来若无其事的样子,其实心里还是有些发虚的,刚才不仅差点儿露馅,心底还生出几丝自己都搞不清的异样情绪来,这令她很有挫败感。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她可不想让他从这双滴溜圆的杏核眼里瞧出什么端倪来。
“姐姐,姐姐……”
孝廉把眼皮掀开一道缝,眼前赫然是放大版的柳儿,她硕大的脑袋挡住了她的视线,但从她耳语时遮掩的姿态来看,宇文达应该还在房里。
“什么事?”她神秘兮兮的样子引起了孝廉的警觉,难道是那盆龙骨花没有处理干净,招来了旁人的怀疑?
见她眉眼之间露出不耐的神色,柳儿赶紧伸出一个指头放在嘴边“嘘”一声:“姐姐与王爷今日洞房,妹妹和小喜还得准备准备。”
洞房?孝廉差点被柳儿的话噎着,自己倒先红了脸,原来她说的是这个。
换了正常人的思维,其实这也不是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新婚之夜新郎被人召走,这春宵良缘夜总不能就此搁下吧!
偏偏她孝廉却是个脸皮薄的,昨夜好歹还有个起码的心理过渡,今晚可是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要不,还是改天吧!”她迟疑着。
“这怎么可以!”没想柳儿却一口否决掉她,扭头看一眼手执书卷立在窗边的宇文达,愈发压低了声音说:“就算姐姐等得,只怕是王爷也等不了……”
孝廉被她一句话说得脸上像火烧一样,兀自捂了脸错开柳儿一本正经的模样看过去,宇文达果然没有半点离开的意思。
想起路途上两人共处一车的情形,他虽然处处细心呵护,却没有半点逾越的举动,就算在客栈里共处一室的那些夜晚,也是毅然的独自卷了被单枕头打地铺……
他之所以极力隐忍,难道就是为了这洞房花烛的春宵一刻?
孝廉不由得佩服古人的谦谦君子风范,这样一想,心里又难免犯嘀咕,这冯小怜的身子都叫北齐的朝臣看光光了,他还如此爱惜有加,要说俩人从前没有过什么,就是打死她也不信的。
“姐姐——”眼见她瞅着王爷的背影发呆,柳儿不得不再次提醒:“姐姐可不可以暂且和王爷回避一下……”
回过神来的孝廉哪里还顾得上和她商量,一低头,恰好看到她臂弯里挎了一只篮子,盖在上面的大红布不经意的掀开了一角,露出里面颗粒饱满的花生和大枣,心里顿时漾起一阵别样的情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