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怀咏从怀里掏出银票,放在他面前的桌上,上面钤着通州钱庄的红印。
李曦范激动地提笔记录,一字一字,用端正的小楷录在认股书上。
张謇道:“怀咏,你哪来这么多钱?”
王怀咏道:“男子汉做事情,就要一不做,二不休,不要畏首畏尾,又想发财,又不敢动真格的。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想,我是看准了大生,将来织机一开,肯定黄金滚滚,所以啊,我索性把北京和天津、上海的几处祖传铺子全都出手了,汇来的银票,我统统拿出来,到大生入股。”
储老爷道:“嘿,我说怀咏啊,你该不会是使个障眼法吧?你们王家是有钱,也没听说过你们这么有钱啊!”
王怀咏道:“你也知道啊,我爷爷他们三兄弟,在外经商多年,却只有我爹一个独苗,兼祧了三房,这三份铺子家产,都归了我爹一个人继承。”
有人质疑道:“那你就算是把这三份铺子都出了手,也不能说卖就卖啊,一时半会儿,你上哪儿去找这么阔的买主?”
王怀咏从容地道:“当然不能临时抱佛脚,别说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买主,就是找到了,这急售之下,人家也得往死里杀我的价,那我还不赔死了?实话告诉你们吧,我是早看准了咱们大生纱厂的商机,就怕动手晚了,入不上股,给别人抢了个先,所以上次去京城,我就已经托人替我找买家了,花了半年多功夫,才把三处的铺面清盘了干净。”
刘梦泽机灵地凑着他的话道:“啊,怀咏,怪不得你上次离开通州跟谁也不打招呼呢,原来心里是打的这个发财大计,生怕别人抢在你前面了?”
王怀咏会意地与他唱起了双簧道:“梦泽兄,这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你怎么什么话都非要说到明面上呢?如今我这钱也凑上了,大生纱厂的商股,我一个人就认了十四万两有余,等明年织机响了,你们就等着看我王怀咏在通州买房子置地吧!”
屋子里一片静默,大家声息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