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辈分上来看,如今的那位把我叫去商量事儿的后土御门天皇,该管我叫一声伯父。
我娘自从出宫之后,便再也没有回去过,而我也在幕府的安排下当了和尚。
然而,即便是身在佛门,但因为身体里流淌着南朝的血液,所以幕府那边一直对我的存在耿耿于怀。
特别是足利义满,这人与其说看我不顺眼,不如说从一开始,他就抱定着要将我从人类社会之中彻底抹杀的念头。
当年的那起归还破碎茶碗的事件,其实是有后话的。
且说我在成功涮了将军之后,这家伙虽然是心有不甘,可也没辙,故而只得很和蔼地表示,此事就算了结,同时,似乎是为了表扬一下我的机智勇敢临危不乱,他还表示要请我和我师傅外像大师留下来吃顿饭。
在将军家吃饭都是分食制,就是每个吃席的人跟前有单独的一份,自己吃自己的,你可以选择吃什么或者不吃什么。
这一天,在我跟前的碗碟里除了有各种时令鲜蔬外,还有鱼肉。
说真的我自从入了安国寺就没见过如此上等的食物,无论是外形颜色还是口味,都是一等一的上品。
于是我丝毫没有客气,来一样,吃一样,吃了这样,再等下一样,全然不顾自己出家人的形象,以及一旁已惊愕到脸都绿了的外像师傅。
脸色变绿是因为师傅在这场宴会中意外地发现了我的一个优良品质:不挑食。既吃素菜,也吃荤菜,虽然我是和尚。
其实师傅从第一盘荤菜被端到我跟前的时候就已经明白,这是足利义满挖的陷阱,但他却并没有提醒我,首先是大庭广众之下不方便说这种话,其次是他觉得我做和尚好多年,理所当然应该明白什么该吃什么不该吃。
结果我什么都吃了。
当我吃完了眼前的烤鱼,正等着下一道佳肴来临的时候,足利义满站起了身子,走到了我的跟前:“周建,你是和尚吧?”
我点点头。
“你身为出家之人,居然连鱼肉都吃,成何体统!”
那时候年纪小,嘴上不肯饶人:“我并没有吃他们啊,我只是让他们从我的嘴巴进入我的身体,然后路过而已。”
事实上恰恰就是这句话惹了祸。
足利义满的脸上先是浮现出了一丝让人琢磨不透的笑容,但顷刻间却变成了一脸狰狞:“很好,来人,把他拖下去,让武士的钢刀也从他身体里路过吧!”
现在回想起来,那果然是杀气啊!
眼看着就要被拉出去砍头了,也不知从哪儿来的智慧和勇气,那会儿年仅9岁的我从位子上跳起来就喊道:“不可!”
“有何不可?”
“我的身体确实什么都能通过,可是,因为我一心向佛的缘故,所以是不会让钢刀这么危险的东西进入我的体内的。”
“哦?你是说你一生向佛?”足利义满的脸色变得严肃了起来。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