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老师很早就提出的“学习语言说”,在今天同样有着现实意义。针对过去语文教学中过分强调“工具性”而忽视“人文性”的弊端,越来越多的老师在教学实践中开始注重“人文性”,追求在教学对话的过程中,对学生进行能力的培养和人格的熏陶。这当然没有错。但是,不管怎么“人文”,语文课毕竟还是语文课,一切“人文”都应该从“语文”出发,从“语言”出发!这里不得不谈几句我对“对话”的理解。新课程改革理论将教学的本质定位于交往,把教学过程理解为师生共同参与、共同发展的互动过程。因此,作为体现交往哲学理念的“对话”,不仅仅是一种调动学生教学手段,更是一种尊重学生的教育思想;不仅仅是一种激活课堂的教学技巧,更是一种走进心灵的教育境界;不仅仅是指教师和学生通过语言进行的讨论或争鸣,更是指师生之间平等的心灵沟通与交流。这种“对话”,要求师生的心灵彼此敞开,并随时接纳对方的心灵。因此这种双方的“对话”同时也是一种彼此的“倾听”,是双方共同在场、互相吸引、互相包容、共同参与以至共同分享的关系。但是,这里有一个关键问题容易被人忽略,语文教学中“对话”的基础或者说物质依据是什么?是文本,是文本的语言!如果离开了对课文语言文字的揣摩品味,只是引导学生大谈“思想”,大谈“感情”,大谈“精神”,这样的语文课又怎样与一堂“思想教育”“情感培养”“精神引导”的班会课区别开来?所以我总觉得,“对话”也好,“分享”也好,“感情交流”也好,“思想碰撞”也好,都应该以“语文”为基础;换句话说,语文课还是应该回到语言文字或者说语言文学本身,以此出发,走向人文,走向心灵,走向生活,走向精神。本书中,洪老师的许多课堂实录正是这种理念的形象展示。
洪老师在嘱我写序的电话里说:“现在看来,我这些二十多年来的课堂实录,也有许多不足,我不是都满意,但这是我真实的实践,是我的历史。”坦率地说,我从本书的一些实录中也读到一些遗憾,并每每产生“如果怎样怎样就更好了”之类的假设。因此我认为,洪老师对自己某些课的不满意决不只是一种谦虚,而更是一种忠于自己探索足迹的真诚态度,是一种实事求是的科学精神。我看过太多的经过“精选”“过滤”的东西,因而这种具有丰富历史现场感和原生态的课堂实录更让我觉得亲切。对任何过去的一切都应该有一种历史的眼光,那种“超越历史”的苛求,不过是“事后诸葛亮”式的自以为是。一切先行者的足迹,无论端端正正还是歪歪斜斜,都是后来者继续前行的参照和坐标。洪老师正是这样的语文素质教育的先行者,书中的每一个课堂实录都是他探索的足迹。学习洪老师,研究洪老师,超越洪老师,我以为这恐怕才是每一个像我这样的“洪镇涛迷”对洪老师真正的尊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