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那天晚上我哭了很久,何决便一直陪着我,直到迎来曙光初现。
等哭完了神清气爽后我才想起,这期间沈佑竟奇迹般地完全没有闹腾,始终安安静静地睡在那儿,让我不得不怀疑他已经酒精中毒暴毙而亡了……
我去查看时,见他正面朝内,整个人都蜷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颗脑袋,虾米般的睡姿跟小时候一模一样。他的脸色由于酒力的散去而略显苍白,想必觉得很不舒服,于是拧着眉毛抿着嘴唇,下巴上貌似隐隐有一圈胡楂,摸上去还有些扎手。
我看了一会儿,忽然忍不住地想笑,“臭小子长毛了嘿!”
被打扰了美梦的沈佑把脑袋全缩进了被子里,又立马钻出来,抽抽鼻子一脸嫌恶。
我见状更是乐呵,戳着他的脑门,“还不是被你自己一身酒气给弄的?熏死活该!”
“臭死了……”他闭着眼睛上下左右闻了闻自己,随即侧过身,顺势一把抱住我的腰,像只大狗似的在我胸前蹭了蹭,懒洋洋地含混着声音,“阔阔姐,洗澡澡。”
我:“……” 音响店里没有浴室,所以满足不了沈佑洗澡的需求,但洗漱一下还是可以的。
我给这位大少爷挤好牙膏倒好水,又把热毛巾热水都准备好,他才不情不愿地从床上爬起来,一步三摇地晃到水池边,有气无力地靠在那儿哼哼头疼。
我懒得理他,自顾自刷牙,完了刚想漱口,不防他忽然凑了过来,伸出舌头在我唇边的泡沫上一舔,咂咂嘴,皱皱眉,“怎么是薄荷味儿的啊?我喜欢柠檬的!”
“……你狗啊你!”
他龇龇牙,摆出“没错我就是狗不服你咬我呀”的无耻架势,让我满腔被冒犯了清白的怒气顷刻之间溃不成军。
“算了算了,大人不计小人过。”
“辛大人,小人要柠檬味的牙膏。”
“……你给老子滚!”
“不嘛不嘛,人家就要嘛~”
“……” 虽然小时候的沈佑经常跟我撒娇耍赖,但现如今看着这位已然是一米八十几的大老爷们拧麻花似的狂扭小蛮腰,我实在是有些招架不能。
一路败退,恰见出去买早点的何决进门,我连忙抱头鼠窜躲到他背后,“Boss救命!”
“这么早就醒了?”何决看着那个因为千娇百媚之态收敛不及而导致面容有些扭曲的娇羞汉子,笑了一声,“到底是年轻啊,宿醉完全没影响。”
沈佑迅速调整出道貌岸然的官方表情,“请问你是?”
我介绍道:“我老板,也是收留你的恩人。”
他肃穆着伸出手,“幸会幸会。”
何决愣了一下,忍笑与他握了握手,“彼此彼此。”然后转身对我说了句:“你弟弟还挺有意思的。”
我谦虚道:“见笑见笑。”
沈佑怒,“什么弟弟?我是她的班主任!”
何决又是一愣,恍然大悟,“原来乱伦指的是这个啊……”再冲我点了点头,“理解理解。”
我感动万分,“万岁万岁。” 沈佑更怒,何决却不动声色地收回手,顺便将一个袋子交给我,“买早饭时遇到你的室友夏燕,说你生病住院了,托我代为探望一下。”
我对这句话里的诡异逻辑关系认真思考了半分钟,仍是无解,“她是怎么知道的?而且为什么要托你?”
“第一个问题的答案,是昨晚有人打电话到寝室找你的时候提起的,至于第二个问题……”
何决但笑不语,我则醍醐灌顶。
夏燕向来认定,我成天对着一个又高又帅又成熟又无不良嗜好的极品男人不动春心,完全不符合事物发展的客观规律,简直就是泯灭人性。故而她总是恨不能敲开我的榆木脑袋把她自己的猥琐想法装进去,然后化身为狼飞身扑倒,最后吃干抹净…… 我尴尬着使劲干咳,“这个……抽风的女人是不可理喻的,别当真千万别当真哈!”
何决笑着将包子油条什么的一样接一样摆上桌,“放心,我们之间的年龄相差这么多,误会不了的。”
被无视已久的沈佑忽地凉凉一哼,“性别都不是距离了,年龄算什么?”
我正被何决拿来的那没封口的袋子里堂而皇之招摇过市的内衣裤震得面红耳赤,听了这句便随口回敬道:“所以,你昨天才哭着喊着让Boss品尝你吗?”
沈佑一愣,冲着一脸淡定的何决眨了一会儿眼睛,然后摸了摸与我的那一撞后略有些肿起的嘴角,无所谓地耸耸肩,“尝就尝呗,好歹也温柔些嘛!”
何决无奈抚额,“现在的年轻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