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有一大群游客从楼梯口涌了上来,立即将罗远征淹没了,随后人群里突然传出一声痛苦的呼叫,游客立即惊慌地向四面退去,中间快速出现了一个圆圈。只见罗远征躺在地上,左胸口深深地插着一把水果刀,仅仅露出黑色的手柄,鲜血汩汩涌出,顺着伤口流了一地。他两眼大睁,面容僵硬,但四肢仍在有规律地抽搐着。
眼见死人了,游客们失声惊叫,一窝蜂地往楼下跑,现场乱成了一锅粥。几名工作人员忙不迭地上前查看,迅速拨打报警电话。
不久,凌河公安分局的大批刑警赶到,忙着疏散人群,将现场封锁。此时的罗远征已经没有生命体征,经法医初步尸检,他左胸口的一刀深入心脏,为致命伤。大约十分钟后,我就冲到了现场,由于情绪过于激动,当场昏了过去。虽然当时一看到罗远征的鞋,我就隐约猜到了这个结果,但出于强烈的排斥心理,始终不愿意相信,而父亲的这些话,却把我刻意包裹的伤口生生撕开,让我肝肠寸断,痛苦万分。我哭着大喊:“不,不……你骗我,你骗我……远征没有死,远征没有死……”
不等父亲说话,我一把掀开被子,猛地坐起身,光着脚跳下床,胡乱地挥舞着双手,踉踉跄跄地就要跑出去。
我就像一只没头的苍蝇,四处乱冲乱跑,撞翻了不少东西,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那会儿我已近乎癫狂,脑中翻来覆去,只有一个念头:远征没有死,远征没有死,我一定要找到他。
父亲从后面追上来,拦腰搂住我,急促地说:“薇薇,你冷静点儿……冷静点儿……好不好……”
我用力扭动身子,使出全身的力气想掰开他的手,声嘶力竭地大叫:“不……不……远征没死,远征没死……”
就在这时,我听到推门声,随后脚步匆匆,好像有很多人从外面跑进来,那些人七手八脚地将我牢牢抓住,又抬到了床上。
一个陌生女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患者情绪失控,注射镇静剂。”紧接着,我就感觉袖子被人拉起,几只手用力掐住我的胳膊,一根冰冷的针头立刻刺入手腕。
我玩命地大声呼喊,使劲挣扎,但是毫无作用,我被无数双手用力按住,一点也动不了。
很快,镇静剂就发挥了效力,我觉得眼皮异常沉重,浑身的力气迅速消失,嗓子里好像堵了块抹布,再也喊不出来,整个人也昏昏欲睡。
就在意识恍惚,即将进入停顿的瞬间,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就想到了一个问题:我和罗远征分手后,先是去父母家拿钥匙,又去舅舅老宅提取检材,最后送回队里做检验,还坐了好一会儿,这中间几乎用了两个小时。而当我赶到全景画馆时,罗远征却刚刚被人杀害,大概也就十几分钟的时间。可他是跟我一起出门的,家里距全景画馆并不远,怎么会和我前后脚赶到呢?他到底看见了什么,是不是要给我打电话……
想到这里,我感到极度眩晕,所有怀疑和悲伤通通飘忽远去,眼睛一闭,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