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主权利的道德界限》作者，国务院特殊津贴专家 王国乡

荣华请我为他的新书作序，一开始我感到有些为难，因为我的研究重点是市场，而不是企业。但是转念一想，我所研究的市场是自主权利人的市场，而市场配置资源的主角是企业，它们作为自主权利人进行的自主选择即是生产要素的最佳组合。因此，从广义来说，我所研究的“等边际原理”也应当对企业管理有足够的指导意义。下面我从两个方面谈一下自主权利与等边际理论对建设市场经济制度和建立现代企业制度的意义。

第一个问题是：为什么经济人的自主选择能够实现社会整体资源的最优配置？

我在《自主权利的道德界限》一书中运用边际分析（微分增量分析）方法阐明，在个人和企业分散决策和自主选择条件下，市场经济机制调节资源的最优配置，实现社会利益最大化的基本经济规律——等边际原理（这一规律在西方经济学中称为“帕累托最优境界”或“帕累托标准”）。这一经济规律证明，社会的资源配置是以企业（或个体经营者）的自主选择实现生产要素最佳组合——边际收益均等为条件的。因此可以说，等边际原理是支配人类经济活动的普遍规律，而这一规律的形成又是以个人平等和自由选择为条件的。

古希腊人崇尚自由和民主，古罗马人崇尚法律和信用，进一步延伸这个逻辑，将推导出“神”——客观经济规律——的存在。只是，这个神是多种“神”（多种规律）的并存，并没有达到最高理论抽象。后来基督教出现，耶稣试图将唯一的神和人人平等结合起来，才出现了天主之城和凯撒王国的真正共和现象。

但是问题并没有到此为止，直到新教改革，人们才迎来了一个崭新的时代，即市场和公司的时代。关于这个时代，亚当?斯密、马克思?韦伯、德鲁克和钱德勒都有大量的研究。只是，他们的描述更多地都停留在定性分析和平均数分析的框架之内，未能揭示出人类经济活动中极其复杂的函数关系。这使他们的研究不仅有很大的局限性，甚至误入了否定个人自主权利的极权主义的歧途。

不过别忘了，新教还刺激了两种思想，一个就是大陆的理性启蒙，这个分支让中国古人的“自然秩序”哲学在欧洲大陆得到了重生，为个人自由选择和“有限政府”理论提供了宝贵的营养；第二个分支就是马克思、列宁的共产主义。后者提出的计划经济思想正是以否定个人自主权利和自由选择为特征的。

新教和欧洲启蒙运动，构成了一个实验阵营；马克思和列宁的共产主义，构成了另一个实验阵营。历史的吊诡就在这里，我身处共产主义阵营，在特殊历史背景条件下，用亲身体验来分析计划经济的弊端，探索资源配置的最优原则，得出的结论竟然与西方经济学的结论完全一致！从亚当?斯密的“看不见的手”的理论直至西欧边际革命之后的“看得见的手”的边际理论，竟然与我的探索之路完全吻合。

我的研究核心结论就是：只有个人成为拥有自主权利的个体，市场供求机制才能形成，才能发挥调节资源配置的功能。也就是说，当个人以本位利益最大化作出的选择达到边际成本等于边际收益时，社会的整体利益就会达到最大值。何为市场机制？就是个人完全是自主权利的个体，完全为自己精打细算（但不损害他人）；就是企业作为法人组织完全是自主权利的个体，完全为自己精打细算（但不损害他人）。这种精打细算是形成市场价格并调节资源达到边际收益=边际成本=价格，从而实现资源最优配置的决定因素。